日出的光照穿透遮光窗簾漏進來一些,阮回的噩夢小劇場都快腦補出連續劇了,終于等到梅洛霍爾德:“還有什麼沒問的?”
阮回睜開眼先看到雕刻着教堂标識的雪白天花闆,把亂飛的思緒收回來,才慢慢坐起來:“我沒聽見開門的聲音。”
梅洛霍爾德不甚在意:“騎士不是隻會用劍。”
這倒沒什麼,阮回隻是覺得他和奧澤确實天生死敵,一個離家出走不走門,一個進房間不走門。
生活習慣完全相反。
阮回眨眨眼:“我失憶是你幹的嗎?”
梅洛霍爾德輕輕挑眉,極淺的瞳孔顯得整個人很淡薄情感,事實也确實如此。
他很大方地承認:“沒錯,是我做了點手腳。”
阮回坐在床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冷靜擡頭,幹淨利落的短發不是遊戲裡常見的造型,即使穿着派瑞風格的衣服,也有種強烈的割裂感。
梅洛霍爾德隐隐感覺到氣勢矮了幾分:“别緊張,隻是擔心你被神主大人蒙騙太久,再進一步或許就要掉下深淵了。”
“這段時間我不是沒有察覺奧澤對我不同,”阮回問,“我們是什麼關系?”
按照那隻怪物的說法,他們是能睡一張床的關系,阮回不清楚怪物有沒有特殊關系才能上床的規矩,但是他肯定不會輕易讓别的生物上自己的床。
哪怕是在龍眠村的艾麗家,那種被迫睡在一塊的情況,阮回對私人區域的劃分也很嚴格,所以聽到奧澤脫口而出他們以前睡一張床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胡說八道,然後跑了。
但是認真想了幾天,如果不是非常親密的關系,奧澤為什麼會冒險離開流放之地,萬一身份暴露,或者被梅洛霍爾德找到,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一個目的不純說話不真的強大神明把他們分開關起來,阮回想要做什麼都得通過梅騎士。
那就幹脆,求證一些他好奇但不能問奧澤的。
梅洛霍爾德沒有立刻回答,阮回已經能從細微的表情判斷他的真實情緒。
他很生氣。
這算什麼?費盡心思想策反的卧底和暗殺目标有暧昧關系,難道不應該猜忌懷疑疏遠一條龍,生氣有什麼用?
時間仿佛被兩人詭異的對峙拉長,阮回聽到回答已經是下個世紀的事了:
“我怎麼知道你們到哪一步了,”梅洛霍爾德的語氣比冷風魔法器還能降溫,“我隻是抹去了你以前的遊戲數據,至于遇到神主大人以後的……哼。”
阮回愣了一秒,忽然意識到梅洛霍爾德說的好像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尤其是沒說出來的後半句。
“等等。”
眼看梅騎士要走,阮回顧不上别的,趕緊把要問的全部問完:“我的面闆你也動手腳了?你已經抓到奧澤為什麼不直接動手?”
長袍拖地的沙沙聲驟然停止,梅洛霍爾德隻轉過來一點,淡色的瞳孔斜睨:“問題真多,确實需要好好淨化一下。”
阮回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念叨了幾個聽不懂的詞,語速很快,沒有被翻譯成中文,或者說阮回沒機會聽到,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外面天還是黑的,阮回保持着同一個姿勢昏睡了至少一整天,渾身酸痛,勉強站起來,卻又腿軟坐回去。
天殺的梅騎士,不說就不說,拍拍屁股滾蛋就行,給他下咒算怎麼回事,這麼快就不維系合作關系的表面和平了?
怪不得沒有從神,什麼事都得親自上。
阮回走到門邊用力地叩了幾下,然後退開,三兩秒以後有人開門:
“缪薩大人說你大概這個時候會醒,果然沒錯。”
奎利奇一手推門一手端着大盤子,香氣撲鼻,但阮回有胃無心:“還有幾天?”
“才過去一天。”
奎利奇把盤子塞給他:“以後三餐我會按時送來,不需要敲門。”
屋裡面的人敲門,這分明是古代牢獄做派,阮回跟那些個穿着髒髒的灰白囚服,腦袋塞進兩根欄杆中間翹首以盼的犯人有什麼區别。
奎利奇絲毫沒有留戀地關上門。
阮回面無表情地想,區别就是欄杆做成一整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