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回蒙在樹枝纏出來的繭裡,除了一直被骷髅人推推搡搡,外界發生什麼一概不清楚。
包圍圈外的聲音越發嘈雜,好像突然湧進來許多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成四處碰壁的無頭蒼蠅。
“怎麼回事?”有人慌亂地問,“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不管是不是考核一部分,怪物數量驟增都是事實,慌亂之下誰也顧不上觀察怪物沖誰跑,閉着眼就開始念咒施展魔法,一時間狂風四起火光沖天,雷電刺啦亂響,光滑地面上流過水元素,有用的沒用的招數全用出來了。
大面積狂轟濫炸不僅擊退了怪物,還誤傷了同病相憐的倒黴蛋,比如阮回,奧澤用來保護他的樹枝還沒來得及撤,就先被不明來源的火元素攻擊魔法打中了,騰一下躍起高高的火苗。
黑色的枯枝瞬間化為灰燼,火元素迅速擴散到阮回身上,挂上持續掉血的debuff。
「狀态欄」
「受到火元素影響,全隊10s内生命值持續下降」
“别用火元素魔法!”
不知是誰兵荒馬亂地喊了一聲,顯然也是個被誤傷的倒黴孩子,這一嗓子慘叫總算把大家的理智拉回來一點,火焰變成了電光。
阮回莫名其妙挨了好幾下火元素的擴散傷害,雖然沒有直接承受火傷的高額傷害,一次幾十還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污染度噌噌漲過了半百,定格在51。
這可比掉血更要命,阮回給自己施放了一個木元素治療魔法,生命值恢複到滿,但污染度無法降低,意味着他離變異成怪物隻剩一半進度了。
樹枝被燙到,快速縮回地下,好在它已經完成了任務,阮回一擡眼就看到了奧澤,還有他身後形容狼狽的柯唐。
大概是退去的樹枝和奧澤身側不斷翻湧的黑色霧氣和其他人會的魔法格格不入,以至于一圈人掩飾不住驚訝疑惑的視線,不停往他們仨這邊瞧。
骷髅人追着阮回,柯唐帶來的是一群臉頰長鰓的魚怪,三人腦袋上還盤旋着兇神惡煞的怪鳥,海陸空全齊。
柯唐渾身濕漉漉的,大概是和魚怪纏鬥的時候被迫洗了個澡。而那些魚怪雖然能在陸地上活動,但是被各種魔法轟炸一輪,率先支撐不住了,臉頰側面的魚鰓誇張地鼓動,一副缺水要死的樣子。
“這不是協會安排的吧?”不知道是誰朝着奧澤的方向說了句,“我看是他們幾個幹的!”
即使奧澤提前打了預防針,阮回還是沒想到他能弄得這麼引人注目,壓根沒避着人,晶核碎片都快崩監考官臉上了吧。
不過,考核沒有中止,要麼監考官沒當回事,要麼魔法師協會沒派人來上班。
後者可能性很小,阮回更相信前一種,于是底氣更足了。
局面已經亂到這種地步,考核難度和壓力驟增,晶核也沒法再拼起來,追究罪魁禍首隻會浪費時間。想通這一點,聲讨的音量逐漸小下去。
很快大家就發現大亂鬥也是有好處——
比如再也不用單槍匹馬被大量怪物群毆,可以就近抱團組隊打怪,從某種角度來說,面對的怪物仍然是那一批,但傷害翻了個翻。
“說說各自怪物的要害在哪。”阮回抽空問道,然後主動先交代,“打破骷髅人的肋骨,裡面的心髒很脆弱,一擊必死。”
飛鳥沒有要攻擊的意圖,魚怪被先前四面八方的魔法消耗了很多,此時還能威脅到他們生命值的隻有骷髅人,柯唐一點不着急,咬牙切齒地盤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别人還是猜測,柯唐一看到他們仨聚一塊就什麼都明白了,為什麼挑事誰帶頭想的主意誰負責執行一目了然,思考過程沒有浪費他一個腦細胞。
“你别多想。”
阮回一劍戳碎骷髅人肋骨,緊接着一根深黑的樹枝攀上來,輕輕一戳,唯一鮮紅的心髒就像漏氣的氣球一樣癟下去。
他很理直氣壯地說:“不是我不帶你,是你沒聽懂。”
“你壓根沒跟我說!”柯唐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種信口開河的人,轉頭抓着奧澤問:“你們什麼時候商量的?”
奧澤誠實道:“考試的時候。”
“你跟誰學的胡說八道?!”柯唐更震驚了,“還是說有我不知道的聯絡道具,你們背着我私通?”
阮回:“……不是胡說八道,那也不叫私通。”
再說不清楚,柯唐就要就地上演捉奸戲碼了,阮回隻好沖着他轉過頭,露出一小截綠色的藤蔓。
藤環耳飾仿佛知道在被展示,翹起尾端扭了扭,炫耀自己的存在感。
柯唐怒氣上頭,還想繼續譴責幾句,猛地看到藤環沿着阮回的耳朵折了幾折,變成花邊,眉毛頓時舒展開了,一言不發地别開臉。
阮回看他表情沒那麼生氣了,以為默契度已經到了無需言語,一個動作就能心領神會的程度,就把琢磨一半的解釋咽回去。
奧澤不明所以地補充:“他找你了,我在你們的空間裡都留了樹枝,理論上可以建立交流,但是你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