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澤說的沒錯,預言樹雖然輕易不大動,傷害性也通常為零,但在人類眼裡确實得劃進怪物的範疇,小心提防不要傷到樹種。
阮回轉念一想,預言樹樹種會吸生命值這事是他們經曆過取樹種節點才知道的,而且是由受害者親自出面解釋,其他玩家躲着流放森林還來不及,未必有機會知道預言樹的秘密。
“很有道理。預言樹對不知道樹種吸生命值機制的玩家來說确實很危險,”阮回說,“他們在看到模拟流放森林的時候就會變得很警惕,這些預言樹長得又不太常規,如果找不到其他怪物,那隻剩下這一種答案。”
樹又不會跑——至少目前還沒動過,玩家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半天,最後把主意打到這些樹上的時候大概率不會想太多,要是晶核藏得隐蔽,說不好整棵樹灰飛煙滅了都挖不出來。
但那個時候玩家也離世界末日不遠了。
柯唐慢了好幾拍才轉過彎,心懷敬畏地敬了一圈禮,随後問阮回和奧澤:“那我們不就簡單了,正好你倆都能和植物溝通,直接問晶核在不在它們那兒。”
奧澤不用說,作為幾千年的資深血包,他跟預言樹的關系處得不錯,達成了你吸我血我耍你枝的和諧互助模式。而阮回,他擊殺阿維洛藤蔓獲得的藤環耳飾能充當翻譯官……除了用詞要注意,别的缺陷暫時沒有。
他剛說完奧澤就搖搖頭:“我問過了,它們不會回答。但是我能确定這裡沒有别的怪物。”
藤環耳飾聽到柯唐的話先是躍躍欲試地翹起來,愛心從平面變曲面,然後奧澤迅速否決這條思路,它也跟着低落下去。
阮回猜到是這個結果,懶得做多餘的嘗試。畢竟就在見到柯唐前的幾分鐘,奧澤剛跟預言樹問過路,他還不至于蠢到隻找人而想不起其他更重要的事,既然沒說,那肯定就是沒答案。
考核很簡單的幻想破碎,柯唐接受十分良好,很快收拾收拾局面抛出新問題:“預言樹也算變相回答了你的問題……沒有别的怪物,那不就剩它們了嘛。現在的問題就是晶核藏在哪,以及怎麼逼預言樹吐出來。”
形勢似乎已經很明朗了,一眼能看到通關,但他們偏偏卡在第一步,對着各位行為藝術家沉思。
有些上半身傾斜,像側躺在看不見的沙發上。還有根部隆起如同章魚哥的腿攪在一起,越看越覺得它們通人性。
阮回莫名看出了同物種之間的親切感,接着順理成章地生出不忍心動手的念頭,好像刮掉一點樹皮都是十惡不赦的事……
阮回瞳孔驟然緊縮,渾身一震,忽然有隻手覆上他的眼睛,涼意順着貼合不太緊密的皮膚傳過來,把迷亂的思緒凍了個幹幹淨淨。
“不要長時間盯着樹看,會被迷惑。”
阮回也發現了,剛才那一刻他跟立地成佛似的,突然放下屠刀再也不想殺生吃草,幸虧及時醒過來。
不過強行掙脫的下場很不好,他腦子變成了一塊發酵過頭的面團,外表沒褶子但内部有無數氣孔,想什麼都是一片空白,短暫地返祖成目光呆滞的小屁孩。
阮回不清楚自己睜沒睜眼,因為奧澤沒松手,他也感受不到眼皮自然眨動,無邊的黑暗中唯有一束光:
“預言樹吸我的血,有幾率得到我的能力。”奧澤一隻手捂阮回,另一隻手控制枝條在柯唐臉上纏了好幾圈,說,“概率真的特别特别小,我用的不是魔法,就算得到了估計也不會用,隻能憑本能撞運氣。”
阮回一聽就知道奧澤在沒話找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本能地順話題梳理起思路。
奧澤的聲音似乎換了個方向,變到他和柯唐中間,遮住他眼睛的應該就是奧澤……
預言樹不知不覺侵入了他們的意識,很顯然十分成功,要是沒有中斷,阮回和柯唐估計能接上奎利奇的班。而現在雖然沒繼續走向深淵,也是臨門一腳随時會被蠱惑。
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奧澤這麼一個清醒的隊友在旁邊說話,慢慢撈回屬于人類的意識。
阮回慢慢理完現狀,就好像抓住打結線團的頭,接下來就很順理成章:“原來你有蠱惑人心的能力。”
這重點抓的,奧澤本來就想到什麼說什麼,叽裡咕噜還以為沒人聽呢,頓時卡殼了:“……是的。”
阮回:“……”
柯唐:“……”
奧澤謹慎地等了一會,又擔心這倆人再陷進去,又懷疑自己還有說錯話的地方,猶豫地糾結了半天。
“……說不定這次設計考核的是位大魔法師。”奧澤試探着說,“要深入流放森林,還能保持理智觀察這些細節,實力肯定不俗。”
阮回:“……”
奧澤:“……”怎麼辦呀怎麼不吃醋。
柯唐很努力地想聽懂,也在很努力地組織語言:“……不是挂羊頭賣狗肉……真進森林了?”
“沒進流放森林。”
阮回語速略慢,但明顯正常了許多,甚至能理解柯唐在語無倫次地叨叨些啥。
覆蓋在眼睛上的手被他的體溫捂熱了,也沒有要挪開的意思,阮回也不管,自顧自說,奧澤也心驚肉跳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