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孤鸾接單殺了沈賦,定然不敢直上青竹山莊,更不敢在青竹山莊裡動手。”
畢竟青竹山莊屹立江湖百年,不是好惹的。
風驚月略微思量:“不錯,确實可以先去青竹山莊避一避,我身份雖然被他識破,但青竹山莊的人卻是不知的。”
剛好還可以躲開陳姑她們。
風驚月竟然在心底自嘲了起來,明明正在被人追殺,竟然沒有一絲回家躲避的念頭,反而還要躲着血怒門的人。
看來她是真的想做一隻永不回頭的飛鳥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浩瀚的藍天下嗎?
“孤鸾為什麼要殺我?”這是風驚月現在最想知道的答案。
同樣的問題也萦繞在呂婵心頭,現在看來,江南之行處處充滿詭異。
為什麼血怒門會毫不着急,不沿着風驚月可能前往的路線追蹤,隻是在錢塘守株待兔?
為什麼楚家竟派出名刀堂二十多位高手,隻是為了将大小姐“捉拿歸案”嗎?
為什麼段飛音要在江湖衆人面前取沈賦的性命?要知道,明殺比暗刺更容易節外生枝,這不是孤鸾一貫的作風啊。
為什麼孤鸾明明完成了任務,卻偏要頂着被血怒門發現的風險,追殺楚家大小姐,難道孤鸾不怕與血怒為敵嗎?
重重疑惑如浪潮般将呂婵吞沒,她甚至無暇顧及那個舊愛成新仇的成就。
沈賦已死,是說明這個成就無法完成嗎?還是她們一開始就都猜錯了,這個成就壓根就和他沒有半點關系呢?
紛亂的謎題接二連三砸在二人心頭,她們尚未理清頭緒,身後追兵已至。
呂婵的目标列表中出現了幾個紅名,她立刻大喊:“人來了,快走!”
風驚月頭也不回地振身飛入山林,呂婵則是打開地圖為她描述青竹山莊所在的方位。
此時已是傍晚,春分剛過,晝漸漸長了起來,可終究是有日落的那一霎,在日光褪去後,山林開始變得沉默,用陰沉的深綠和黑暗将眼前來人拒于千裡之外。
但風驚月沒有别的選擇。
血怒門獨門輕功鷹揚萬裡的功法名副其實,她身似鷹隼,縱身而去。
山林是雌鷹的栖息地,飛鳥歸林本該與遊魚得水一般,暢快潇灑,可風驚月終究不是歸人。
天越來越暗了,陌生的環境對她并不友好。
郁郁蔥蔥的喬木和灌木列陣在前,齊心協力地提防着不速之客,她越往上走,山勢越來越陡峭,地上裸露的岩石嶙峋起伏,正在她仔細辨别下方是否有可供奔跑的小徑之時,風聲中傳來了一陣不尋常的尖嘯。
是暗器破風而來的尖嘯!
聽聞此聲,風驚月立即抱住一棵高大喬木的主幹,以樹幹作為遮擋。
暗器釘入樹幹,呂婵看到了一排銀針,她再放眼而去,幾個孤鸾的紅名正自東、南、北三個方向合圍而來。
而西邊,恰好是青竹山莊所在。
不對,孤鸾為什麼不阻止風驚月前往青竹山莊?
“殺出去!”
風驚月一見眼前形勢,便猜到對方要将她往西趕。她一聯想到孤鸾為了殺沈賦,早已經在錢塘蹲守幾日,便極有可能已經在青竹山莊周圍做了布置。
絕不能自投羅網。
她拔刀,向南而奔,刀鋒奮勇無畏,擊退了一名追擊而來的孤鸾殺手。
施展輕功帶來的疾風擦去了刀尖的鮮血,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竟然豁然開朗了起來!
後頭殺手窮追不舍,風驚月心一橫,欲前往開闊之處與殺手對戰,可呂婵卻看到了前方有一人。
馬大濤。
孤鸾的門派輕功九霄問月步一直為呂婵所喜,可她卻不敢相信,在真實的江湖中,竟然有人真的能做到神出鬼沒的程度。
方才風驚月解決的并不是孤鸾的高級殺手,可見馬大濤先是放出了一批小喽啰将風驚月趕入包圍圈,而他是等待手下人成事後,才出現到風驚月面前的。
呂婵提醒風驚月的時候,已經晚了,風馳電掣之間,風驚月已經躍入平地。
這是崇山峻嶺之間的一塊相較平整的石台,适合打鬥。
“久違了,楚大小姐。”
令人意外的是,馬大濤沒有亮出他的雙刀,暗夜之中“唰”的一聲響,那是扇子開合的聲音。
“山水靈秀乃天成,此地合該埋骨。”
風驚月冷哼:“呵,不過幾個時辰未見,馬副門主怎麼變得如此造作,該不是入鄉随俗了吧?”
黯淡的星光下,馬大濤獨立于前,如今的姿态倒像是屍骨未寒的沈賦一般,刻意的儒雅潇灑,充滿了左思效潘的滑稽感。
言辭之間的明刀暗箭來往激烈,二人都沒有留意到,石台之下,是懸崖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