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場上的司徒鸢白绫一收,昂首挺胸,絲毫不理虧地道:“裁判已經宣判比賽結果,而你又要出手傷人,旁觀之人豈有視而不見的道理?”
林鶴靜将一切盡收眼底。
這霸王槍王家,她們拂雲自然是不怕得罪的,她也明白司徒鸢救人心切。就算是這一次,司徒鸢真的因此出局了,她也不會怪罪。
正在她思索如何向楚铎提議解決之法時,台下傳來了動靜,隻聞一聲冰冷尖利的嘲弄:“英雄好漢,就是這幅模樣?技不如人還不下場,當真是丢人現眼,還裝模作樣故作大義,這不是打不過就用下作路數拉人下水嗎?!王少爺真是個好漢啊!”
那說話的女人刻意掐了聲音,但這下子并沒有讓她的聲音變得怪異,反而讓這句話化成了刺出的利刃尖刀,直截了當地殺入場中。
說話的人當然是風驚月,在垃圾話培訓中心呂主任的精心指點下,她深刻地明白了“電子競技,菜是原罪”這一道理,而要靈活運用于當下,就必須不斷強調王家興“菜”的事實,光這一點就足夠對方喝一壺了,其它的攻擊甚至可以置之不理。
而她必須快速下結論,否則被别人搶先了,對司徒鸢就未必有好處了。
周圍的人都開始議論,并且斥責這種行為。雖然最後的裁決不是有看客們決定的,但看客們的好惡已經在這一陣浪潮中表現得淋漓盡緻。
風驚月壓低了鬥笠的冒沿,低調一笑,阿婵果然說得對,比武的人都習慣于以實力說話,在這種普遍慕強的心理下,如果有一個人實力不足又愛搞小動作,那就狠狠戳到了江湖客的雷點。
菜就是原罪。
就在她們以為主辦方将要一錘定音的時候,有一道男聲率先響起。
呂婵一看那人頭頂的ID,對風驚月道:“哦,現在在說話的那個就是餘再之。”
餘再之長得确實漂亮,漂亮得像那個死得很早的沈賦,他嘴上說的話也很漂亮:“台上之人一舉一動,台下我等都看得一清二楚,比賽如何結束,拂雲高徒為何上台,衆人皆看在眼裡,事實擺在眼前,又哪裡容人胡謅妄言?更何況台上諸位掌門前輩火眼金睛,還請楚掌門秉公處理,以正視聽。”
他說完,他身後的擁趸們大聲附和。
這是一番站隊的言論,既和江湖客們“同仇敵忾”,講明了真相,又給了楚铎面子。
可憑什麼要他來代表衆人呢?
而且,他現在看起來是為司徒鸢和張蘭香出頭,但在張蘭香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又在哪裡?
張蘭香這種後續“沒有用的人”,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隻怕還嫌這種人像個擋路的小石頭,巴不得一腳踢開,隻有風驚月和司徒鸢這樣人才願意真心幫助她。
但現在,這一番話,他反倒是要拂雲欠他的人情了。
這就叫假仁假義了,他根本不會在乎别人,他隻在乎他自己仁德的名聲,在乎自己是否還有利可圖。
這場鬧劇最終在楚铎的發話聲中結束,以餘再之獲得最大利益而結束。他這時候一定在自鳴得意,這豪傑逐鹿,赢家除了要有出類拔萃的功夫,更要有心計,懂得把握時機,懂得拿捏人心。
不過,拂雲并未派人向他緻謝,就算是當事人司徒鸢,也隻是下台之後安撫了張蘭香就立刻去找了林鶴靜。
但他似乎并沒有露出半點失落和意外。
早上的比賽已經結束,烈日炎炎,所有人都有序地離開比賽場地,餘再之也在其中,他悠閑而潇灑的走回落霞别院。
他沒發現風驚月和呂婵暗中觀察着他,風驚月似乎得出了結論:“他和沈賦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呂婵疑惑道,雖然這兩人外貌氣質可能是同類型的,但到底是兩個人,不一定的地方肯定多了去了。
“說不出來,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感到煩悶,也可能是今天太陽太大的緣故吧。走,我們去領錢去。”風驚月不再糾結,拿出了當日在莊家那裡得到的憑證。
在下山前往尋找莊家的途中,不乏有人嗚呼哀哉,他們愁眉苦臉懊喪悔恨,怎麼就壓了王家興這麼多銀錢,誰能知道他竟是個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現在害得自己大出血!
喜上眉梢的風驚月在想,如果莊家不給,就狠狠打一頓好了。
風驚月領錢的過程很順利,隻不過男莊家一臉死相,她看了多少覺得晦氣,但大筆财富入賬,怎麼說都是值得開心的事。
呂婵在盤點背包裡的金銀銅币之時,風驚月再度悄悄摸進了落霞别院,她要見張蘭香。
張蘭香回到了房屋内,她激動地午飯都吃不下,比賽過去了一個小時,她依舊沒能平靜下來。
她甚至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太出乎意料了,太難以忘記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赢得這麼漂亮,更從未想過會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她以為她隻是個笑話,隻是個死去也無人在意的小角色,可她現在竟然就這麼順順利利地活了下來。
她想馬上收拾東西,她想回家,她要将這段起伏跌宕的經曆告訴她的母親。
但是她還要感謝一個人。
這個人像及時雨一樣,掐着時間點出現在了屋子裡。
“風姐!我真的……太太太太太……感謝你了!”張蘭香很激動,以至于結巴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