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池淵昏倒了,就在許映晚家的樓下,猝不及防地栽倒在路邊。
“池淵,你怎麼了?”
在陷入黑暗之前,池淵看見了許映晚驚慌失措的臉。映晚,他努力地擡起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可最終什麼也沒有抓住。
池淵第一次對命運感到無力,老天啊,這是你欠我的重逢啊。他費盡心思地走到映晚的身邊,故事怎麼能這樣收尾呢。
池淵在急救。
他可能病危了。
……
許映晚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無措地望着急救室的紅燈,紛亂的念頭一個接着一個。
沒多久,池淵的姑姑也到了。她是連夜從M國飛回來的,為了盡快回國,甚至動用了夫家的一些關系,走了特批的通道。
外面應該是下雨了,池淵姑姑身上的駝色大衣都沾上了雨漬,長靴也洇着深色的水痕。
這是許映晚第一次見到池淵遠嫁國外的姑姑,單看眉眼池淵同她有六七分像。歲月在這位優雅幹練的女士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同高中的時候,池淵給她看相冊裡的樣子并沒有太大的改變。
簡單客套過後,池淵的姑姑看着許映晚熬得通紅的眼睛,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好孩子,你太累了。”
伴随着一個響指,在手術室外守了一天一夜的許映晚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等到許映晚從睡夢中醒來,池淵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謝天謝地!
許映晚也從池淵姑姑的口中得知了池淵病危的原因。
“當年哥哥和嫂子出車禍,小淵也在車上。幸好是在後座,小淵幸運地被路過的好心司機從車窗裡救了出來。”
池淵的姑姑不斷地摩挲着手上裝水的紙杯,那場車禍太慘烈了,連她自己想起來,都覺得回憶帶着血紅。
“動手腳的人是哥哥的合夥人,我怕小淵留在國内還會再被人下//毒//手,就直接帶小淵出了國。”
“當年車禍在腦子裡留下的淤血,這麼多年都沒什麼影響,我們都以為好了,沒想到……”池淵的姑姑無奈地苦笑。
許映晚也終于知道,池淵在她十八歲以後銷聲匿迹的真相,池淵并沒有毀約,她們隻是被命運捉弄了。
許映晚仍記得七年前的六月十五日,那是她跟池淵約定好高考結束後去海洋館的日子。
六月十五日是個很特殊的日子,因為那天是許映晚十七歲的最後一天。六月十六,是許映晚的生日。根據本地的風俗,生日那天會為許映晚舉辦十八歲成人禮。
因此,許映晚跟池淵約好了六月十五。可是許映晚那天興緻勃勃地捏着手裡的門票,到最後也沒有等到池淵。
她一個人走,一個人逛遍了海洋館。她以為池淵會在某個轉角突然跳出來,然後笑着告訴她這是個惡作劇,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可是,什麼都沒有。
許映晚走進了池淵的病房,房間裡很安靜,隻有輸液管裡的藥水在慢慢地滴着。許映晚扯了扯嘴角,想着等池淵醒來用什麼樣子面對他。
她想安慰他:沒什麼的池淵,生活也沒有那麼糟糕,至少還撿回了一條命。唉,這樣聽起來命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