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

恍惚間她感覺身體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她有的是力氣，無論奔跑多久，戰鬥多久，她依然可以支撐下去與敵人死鬥不休!

“站起來!”

她發覺自己的雙腳用力踩在地上，居然真的站了起來。

前後左右的少年逐漸逼近了，勢頭磅礴地向她圍攏過來。她知道他們馬上就要發起攻擊，可能一秒鐘都不用便能将她擊倒在地。留給她的時間隻能使出一招，她必須在擋住少年們攻擊的同時成功脫身，也就是說決勝在這一招之間!

她腦海中浮現出黑衣劍客如松嶽般的背影。

“避實擊虛，擇弱而破，處變不驚，觀敵隙而動。”

黑衣劍客腳踏平地，單掌輕擡，行雲流水般地劃動，周身掀起一陣微風，枝葉搖動間，他忽地伸臂，指尖貫風，隻聽一聲呃啊慘叫，路旁飛過的黑鷹竟被他單手擒住脖頸，氣若遊絲地顫動着翅翼。

“靜若幽潭，無形制形，心若止水，八風不動。”

黑衣劍客松開黑鷹，手中變換着掌法，不斷地出掌，淩空劈下，前後左右，配合着步法，手掌翻飛間推動着氣流，如同浪推礁石，拂柳穿花，漸漸地，他的動作愈來愈快，身形愈來愈模糊，出掌的速度也似迅雷般淩厲無比，平地而起的旋風纏繞在他周身，極動之處，反覺靜意。

雪時回過神來。

少年們逼近了，馬上就要碰到她了!

她倏而擡眼，左腳向前踏出半步，雙掌自腰間推出的瞬間驟然發力，那一刻如同驚濤拍岸，狂浪洶湧，她前方和兩側的少年隻覺一股勁風直撲而來，硬生生被逼退了三步。

她緊跟着變招，猛地擰腰，橫腿一掃，後方的少年反應不及，相繼被她絆倒在地。她高擡雙臂，跳了起來，輕盈得如同翻飛的彩蝶，在半空中旋身一圈，緊接着擊倒其他圍攻的對手。結界膜外的觀衆壓根沒看清她的動作，就發現她身邊已躺倒了七八個受傷的少年。

……

高台上死寂一般的沉默。

過了許久，一身紫衣的言無盡率先鼓起掌來：“一個仙元未開的女孩，沒有仙力，内力也弱得近乎沒有，這一式的空手劈浪勁卻做得出彩，依我看來，此女天賦不凡，将來必成大器啊。”

“四師弟真是說笑了，”冬紫輕笑着打斷，“倘若她真的天賦不凡，為何時至今日仍然未開仙元？仙根如此薄弱，可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倒不然，”言無盡不卑不亢地答道，“昔日的聽雪神尊據說也是同門師兄弟當中仙元開得最晚的，後來卻隻有他成功飛升神尊，于大戰中力挽狂瀾，獨劍戰鬼王的英勇姿态想必現在還存活于許多老人的記憶中，師姐的定論還是不要下得太早。”

“你說的，隻是個例而已。”冬紫皺眉道，“修仙之人千千萬，又有幾人能如聽雪神尊那般呢？師弟怎麼能把他與雪時相提并論？”

言無盡搖頭笑道：“我說不過師姐。”

他忽然轉向司無塵：“師尊曾經見過聽雪神尊的真容吧？那麼就請師尊來評判——師尊覺得，如今的雪時，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聽雪神尊呢？”

“四師弟你少問這種無聊的問題打擾師父清淨!”冬紫當即喝道。

燕溪山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呵呵地笑了起來：“言無盡上仙這個問題問得好，神尊的看法我也很想知道啊。”

于是幾人同時看向正中間的神尊。

“你問聽雪麼……”司無塵有些懶散地靠坐在椅背上，許久未說下去，似是神遊一般。

冬紫不由得緊張起來。聽雪神尊怎麼樣她并不關心，不過她非常在意師尊對雪時的看法。

“确實是本尊的舊相識了，”司無塵淡淡道，“也是本尊見過的最具俠義的神尊，他與先代鬼王大戰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命隕忘憂谷，這一生也算是圓滿……至于你的問題——”

他目光忽然一瞥，轉向言無盡，饒有意味地笑了笑：“是挺無聊的，雪時能不能成為下一個聽雪神尊并不在于本尊，而在于雪時。隻要雪時願意，本尊能讓她成為任何她想成為的人。”

“師尊疼愛雪時，真讓人嫉妒啊。”言無盡很是開懷地笑了起來。

冬紫的心情卻驟然低落下去。她忽然想到，師尊方才袒護雪時的言論，何曾對自己說過。她覺得不公，覺得怨恨，心裡有團火仿佛就要噴出來，卻礙于情面不好發作，隻好将矛頭對準了角落裡正低聲交流的撫楹和晏文好，忽然喝了一聲：“撫楹，你們倆聊什麼呢!”

“回師姐，沒有聊什麼。”

側旁的撫楹起身，遙遙地躬身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