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剛睜開眼的時候,世界一片空白。
腦袋裡似乎有什麼在嗡嗡嗡的響,他想讓意識回籠,空白世界裡逐漸出現了黑色模糊的線條,潛意識讓他眯起眼睛想看清楚,但黑線逐漸越發密集,縱橫交錯仿佛籠罩整個世界。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沉重的像是壓了千斤巨石,腦海中混沌一片,身體仿佛不屬于自己,他試圖擡起手——
啪!
朦胧中臉突然被什麼東西猛地拍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疼,緊接着他就聽到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空氣——
“啊啊啊!!!”
護士看着眼前行迹如同複活僵屍的病人,在第二次尖叫前終于還是想起自己的本職工作,語調卡在嗓子裡深深轉了個彎,下一秒一把拉開門沖出病房——
“快來人,9号房的病人醒了!”
李律抽着氣睜開眼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十分陌生的天花闆,整個房間沉浸在一種無機制的冰藍色調中,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穩定響着,他拉開呼吸機面罩,消毒水的氣味瞬間充斥在鼻腔内。
他這是在哪?
明明閉眼之前還躺在卧室的床上,怎麼等他醒來——
李律支起身,撥開旁邊的藍色無菌簾,這裡隻有一張單人床,遠處無菌櫃裡整齊擺放着各種醫療用品,輸液的滴答聲伴随着白噪音,燈隻開了一個,落地窗被厚重的窗簾半遮着。
這兒怎麼這麼像醫院病房?
他想下床,卻突然發現大腦猝然一痛——
卧室......病房......卧室......病房......
這毫無關聯的兩個詞不斷的刺激着他還不清醒的大腦,隐隐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将破開——
可時間不等他适應,那聲尖叫的傳播效率遠超他想象,疑惑間還沒得出什麼有效信息,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就從走廊那邊傳來——
“九号房,那個從D區轉來的向導?!”
說話的男人聲音很大,但是急促忙亂的腳步聲讓他隻模模糊糊聽清最後的“向導”兩個字。
向導?
這突如其來的兩個字讓他動作一頓,李律充滿疑惑的開始回憶在他25年的人生中出現過的所有詞語,但結果是在原來的世界他從未聽到過這兩個字。
“對,就是那個患有狂躁症和抑郁症,同時因為創傷後應激障礙和持久性應激障礙導緻妄想症精神分裂的患者!”
???
她說什麼?
接二連三的信息打亂了所有思緒,但慌亂中還是能大緻分析出現在的情況。
雖然他破平常沒有看小說的愛好,但曾經在網站上刷到過的劇情逐漸在腦海浮現,如果沒有判斷錯誤,那麼現在的場景出乎意料的令人熟悉——
不過現實并沒有給他多少思考的空間。
急促但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下一秒在巨響中門被猛的推開,一群全副武裝手持槍械的士兵瞬間湧進來,無數紅色激光瞄準他全身的要害,黑洞洞的槍口裡仿佛下一秒彈藥就要傾瀉而出。
“李律。”
冰冷的聲音傳來,士兵們緩慢挪動腳步,讓出一條通道。
“男性向導,2048年出生,從小在白沙福利院長大,17歲時因成績優異進入清北學院攻讀金融學,兩年後出國深造,回國後憑借着優秀的履曆進入頭部證券公司——”
聲音突然一頓,李律擡頭,一個領隊模樣的男人走出來,身高腿長,長相十分英俊。
“可惜沒過一年就因為精神力暴走而導緻人格分裂被送到了精神監獄......”
那男人歎了口氣,随手拿了把椅子坐下,旁邊的副手立刻遞來一份文件夾:
“現年30......哦,不好意思。”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接過資料後随便翻了幾下,再擡頭時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李律,鷹隼般的眼神讓他心髒倏地一跳。
"是25歲——你在入學的第三年就已經獲得了本科學位。"
"抱歉......"男人把文件夾合上,臉上浮現出歉意,但那敷衍程度絲毫不亞于大家點擊app上的"我已閱讀并同意"按鍵。
“.......”
向導、精神疾病、福利院、證券公司,這一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彙将他的所有疑惑串聯成線,與剛才的猜測交叉重合,最終指向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的結果——
他穿越了。
李律十分悲痛的想,為什麼别人穿越是龍傲天爽文身負異能美女環繞走向人生巅峰,到他這就是炸裂開局卑微求生?
說實話,他确實很想跟對面那個帥哥交流一下,先不說他現在的處境确實需要從外界獲取一定的信息,就說這被目測至少有十把的狙擊步槍瞄準的感覺,真是誰試誰知道。
“這位先生.....”李試探性的開口——
“商行測。”
對面男人眉毛一挑,面帶微笑從善如流的回答道。
語言有時代表着微妙的權利,而笃定,強硬,但從容的語氣會給人一種隐而不發的壓迫感,剛想好開場白被打亂節奏,一股隐秘的緊張攀上神經末梢。
李律閉眼,深深呼出一口氣,思考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
是直接坦白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旁敲側擊從這個軍官嘴裡得到更多有利信息?
屋内内愈發甯靜起來,一時間針落可聞。
商行測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李律,眼前的年輕人沒有照片中那麼陰沉壓抑,額前的碎發散下來,反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斯文貴氣。
三天前他接到電話的時候人已經暈過去了,而作為在精神監獄唯一一個葉文志有聯系,并且逃跑當天就在現場的唯一目擊者——他究竟和那個組織有沒有關系?
商行測放松身體靠向椅背,目光停留在李律衣前的胸牌上,緩緩開口:
“相信你也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李律繃緊脊背,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這種架勢找人,幹的爛事估計至少夠他判十年。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仿佛看出了他的緊張,商行測微微擺手,身後全副武裝的士兵立刻放下槍支,紅色激光瞬間消失,對方淡淡一笑:
“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喜歡講道理的,所以我們不妨把話說明白點——”
商行測支起太陽穴,雙腿交疊随意靠在凳子上,他略微磕了幾下扶手,道:“如果現在告訴我葉文志現在哪,我就立刻把你從精神監獄裡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