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按何進的個性至少要晾他幾分鐘,然後再裝出一副抱歉的樣子推開門讓他進來,不過緊接着一陣機械的聲音響起,出乎意料的,門開了。
這件辦公室不算很大,但一切都井井有條,辦公桌後是一排被堆滿了的書架,何進沒有處理公務,而是端着一杯咖啡,單手插兜靠在辦公桌上。
“李律。”
叮一聲脆響,何進放下咖啡杯,不等他開口就直接道:“今天這樣的事,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第二次。”
在他的印象裡,何進一直是屬于笑面虎那個類型,有什麼話從不直說,今天這樣生硬倒像是做錯什麼事觸了他的黴頭——
“陰醫生是個善良的人,”略微思索一下就猜了個大概,李律道:“她今天願意幫忙,我很感激。”
“這次感激就夠了。”
何進根本不吃他這套,冷冷道:“下次再這樣,我不管你是誰的人,别想在我這裡辦事。”
“這怎麼行。”李律笑了一下:“王振的事還沒結束,何處不能現在就不管吧。”
何進眉峰一挑,雙手抱臂:“你什麼意思。”
“你有難處我知道,如果王健如來找你,提什麼要求盡管答應,隻是——”
“希望我手下留情?”話音未落,何進就接過話茬,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良久後,才道:
“實話跟你說吧,王健如根本沒有來找過我。”
看來那天的威脅還算有點用處,李律竭力保持冷靜,但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何進的眼睛。
何進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繼續追問:“所以我倒是很好奇,你跟王振講了什麼——”
“讓他即使被打成這樣,也不敢告他爸?”
一瞬間房間寂靜無聲,暗流湧動下兩個人各懷心思,何進和商行測的關系尚不明朗,他這樣問,實屬是越界了。
“不知道。”
李律聞言笑着搖搖頭:
“可能他誤會了吧。”
與此同時,後山。
太陽西沉,樹林此時蒙上一層金黃,偶爾有幾隻鳥喳喳叫着,更顯得幽靜異常。
廢棄的公共廁所那時不時傳來一些聲音,王振小心翼翼捧着電話,在公廁門口來回踱步,時不時點頭哈腰,連連稱是。
這幾天王振也不算好過,他好歹也算是堰山市有名有姓的富二代,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被打了還不能報複回去,不僅這樣還被那個裝模作樣的假洋鬼子威脅——
想到這裡王振狠狠踹了一腳旁邊已經脫落的牆皮,緊接着就聽到電話那邊道:
“D區那邊開始之後,你打開連接兩邊的大門。”
不知道又要搞什麼幺蛾子,不過那個人答應過他,如果這件事辦成,就能讓他離開E區。
雖然内心不滿,但王振還是讪笑着應道:“可是,我沒有權限啊。”
“這你不用管,有人會幫你——”聲音突然一頓,然後道:
“不過,那個女醫生不要碰,她是陰曆東的女兒。”
王振之前見過那個女醫生,盛氣淩人的根本不給人好臉色,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來頭,立刻拍着胸脯保證:
“您放心吧,我們絕對不讓陰小姐受一點兒委屈——”
滴嘟——
沒有任何預兆的,電話被直接掐斷掐斷,王振朝電話啐了一口,心說擺什麼譜呢,旁邊的小弟一溜煙跟上來,王振點了支煙,問:
“今天李律做什麼了?”
黃毛撓撓頭,支支吾吾地回答:“我一直盯着他,也沒幹什麼,就是換完藥就去找何進了。”
“何進?”王振一驚,到嘴邊的煙都沒放進去,轉頭道:“他真的認識這邊的人?”
黃毛連忙道:“也不一定吧大哥,萬一是何進找他有事呢。”
“放屁!”
王振一巴掌打在黃毛頭上:“何進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見他讓哪個病人進過他的辦公室?連我爸過去找他,說話都是不鹹不淡的,他讓李律這小子進去關系肯定不一般!”
“那李律那麼厲害,咱帶他玩嗎。”
“玩個屁!”王振啐了一口,氣的把還剩大半截的煙一把扔到地上,擡腳狠狠碾上去:“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說不定是條子的卧底,長得娘們兮兮,一看就是個一肚子壞水的貨。”
“是是是。”黃毛滿臉堆笑,從褲兜掏出一支煙想給王振重新點上:“那大哥,咱們這次又有什麼新活?”
王振不屑地哼了一聲,接過香煙深吸一口,新活?
這次,可是個大活——
嘩啦嘩啦
一群飛鳥突然從樹林中飛起,閃電般的身影劃破夕陽,王振恍然驚醒,催促着小弟離開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