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了三天,李律都沒再收到新的竊聽設備。
不過他這幾天都有意無意跟着王振一行人,希望有什麼新發現。
可王振就仿佛從良了一樣,每天吃飯喝酒看電視,對他的态度也一改往日的憤怒或者懷疑,仿佛恩怨真的一筆勾銷,從此就是兩肋插刀的真兄弟。
甚至有一次居然邀請李律一起玩王健如送來的遊戲設備,李律欣然同意,并且無師自通的打到第一,王振高興的恨不得就地拜師學藝,被他老神在在地拒絕了。
不過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今天,李律看了一眼食堂電視上的日期——八月二十五号
6:45p.m. 星期五,晴
按平常王振現在應該正和他的小弟吃飯,一口一句國粹罵那些在外面得罪過他的人,旁邊的黃毛肯定會連連附和。
隻是現在——
李律看着旁邊空蕩蕩的座位,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王振雖然愛玩,但每天晚上總有固定的一段時間出去,李律仔細觀察過,他每次出去都帶着手機。
最近這段時間傷口基本已經恢複,他沒有再去找簡與希換藥,但有幾次王振卻裝作無意的提起調侃——
匆匆又拔了幾口飯,直奔醫務室而去,現在E區的病人絕大部分都在吃飯,走廊冷冷清清,清晰的腳步聲和着心跳,每走一步,前面的聲控燈便驟然一亮——
李律走到醫務室門前,深吸一口氣,猛地按下門把。
防盜門門紋絲不動——
門被鎖了?!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腦海中生根發芽,李律來不及多想,後退幾步擡起一腳就踹上去!
砰!
S級的力量不是開玩笑,防盜門猛地一震,凹下一個拳頭大的圓坑,李律再次退後幾步,準備——
“03005,你幹什麼!”
“蹲下,不要動!”
兩道聲音齊齊響起,李律扭頭一看,是之前那兩個給他解圍的獄警,每個精神病人都有自己的編号,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對準他的眉心。
來不及跟他們解釋,李律眉頭緊擰,厲聲道:
“簡與希在哪!你們看見她沒有?”
“簡醫生?”
依舊保持着持槍的姿勢,其中一個獄警回道:“她剛才被管區長叫走了,你找她有什麼事?”
*****
與此同時,D區食堂
下午六點四十五,這本是一個吃晚飯的時候,起初不知道是哪兩個犯人發生了沖突,在重刑犯監獄大家早對這習以為常,但漸漸地,又有幾個人加入了這場争鬥,叫罵聲多了起來,問題逐漸擴散到周圍的每一個人,聲音越來越嘈雜,氣氛越來越激烈,直到——
風扇已經無法吹散夏夜的最後一絲燥熱,仿佛一滴清水滴入油鍋,整個食堂嘩的一下子沸騰開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太熱了,犯人們抄起凳子,餐盤,鐵勺,甚至筷子,他們滿身的憤怒無處發洩,最先倒黴的是食堂的獄警,還沒來得及掙紮就被卸了配槍铐在欄杆上,唾沫,拳頭,甚至是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鐵棍——
慘叫聲很快被瘋狂的大笑淹沒,有一個人突然跳到桌子上,用盡全力大喊:“太熱了,太熱了!我們隻需要一個空調!”
“我們隻是需要一個空調!”人群中有人附和着。
“可他們不把我們當人!”那個人又大喊:“我們該怎麼辦!”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跑出去!”
“要回我們的權利!”
無數的聲音彙聚到一起,震耳欲聾,那個人拿起剛才搶來的手槍,對準滿臉鮮血奄奄一息的獄警——
砰——
獄警的腦袋被打得四散飛濺,可這非但沒有讓他們冷靜,其中一些人還躍躍欲試想奪下那個人手中的槍。
“對!”那個人拿起手槍,朝天又開了一槍。
“殺了他們!”
“奪回屬于我們的一切!”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犯人脫掉衣服,揮舞着手上的武器,仿佛地獄的烈火焚盡一切——
E區,走廊
對講機突然發出沙沙的聲音,李律面前的兩位獄警虛按耳麥,同時一驚——
“什麼?D區發生暴亂?”
和他們一樣震驚的還有李律,他幾乎在一瞬間就知道王振他們為什麼今晚沒有出現,而是上完廁所之後就不見蹤影。
“去找王振。”李律脫口而出:“他要打開E區的大門,放那群重刑犯進來!”
“你在這裡胡說什麼!”
其中一個獄警就要拿下别在腰間的手铐,卻那個年輕的獄警阻止了。
“這件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現在得回到自己崗位,一切聽從管區長指揮,至于你——”
那個獄警收回手槍,招呼同伴離開:“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
連接E區D區間的大門與醫務室分别在整個監區的東西兩面,風聲在耳邊飕飕刮過,李律幾乎是用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在奔跑。
可當他氣喘籲籲到達目的地,卻發現本該在此站崗的獄警全都不見了,王振一個人倒在血泊中,遠處是烏泱泱的人潮洶湧而來,而E區的大門——
已經被打開了!
空氣中躁動的精神力讓李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眼前這群窮兇極惡的罪犯會摧毀他們看到的一切東西——
即使現在過去關上大門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