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去我家吧，你父母都不在。”

别墅前，蔣芯冉擡頭看着黑漆漆的房子，說：“這好嗎？”

“走吧，這兒太冷了。”

譚洋拿出門鑰匙，随着“咔嚓”一聲，房門打開，暖色燈光順門灑下，鋪在冰涼堅硬的水泥地上，隐隐約約能聞到飯菜的香氣。

“媽，這是我同學，她家長不在家，先跟我回來。”譚洋一邊換鞋，一邊對母親說，将一雙拖鞋拿出放在蔣芯冉面前，讓她換上，仿佛那拖鞋就是為她準備的。

蔣芯冉換好拖鞋，依舊站在門口，沒有往裡邁出一步。

“媽，你聽到了嗎？”譚洋怕母親聽不到，走進廚房對母親說。母親聞言擡起頭，打量一番蔣芯冉，随即點點頭：“你都先斬後奏了，我能說什麼？”

語氣滿是寵溺，沒有責怪，甚至擡起一雙手在譚洋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譚洋沒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分寸與羞恥，他順勢抱住母親，不顧外人，撒嬌似的埋了埋頭。

“你跟你媽關系還挺好。”

回到卧室，蔣芯冉站在門口出處，沒有亂動。和想象中的男生卧室不一樣，不亂，不髒，不臭，深吸一口氣還有淡淡的薰衣草氣息。

譚洋給蔣芯冉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對她說：“我跟我媽關系肯定不錯。”

“你爸呢？”

“加班。”

“你還練字？”

“我喜歡寫字，尤其是模仿名人字迹。”

“沒有全家福啊？”蔣芯冉看了一眼擺放出的照片，随口一問。

“對。”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你爸爸。”

“你也不喜歡你父母不是嗎？”

話剛出口，譚洋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腦子永遠跟在嘴後面。蔣芯冉倒是無所謂，聳聳肩，莞爾一笑：“這不一樣。”

譚洋沒說話，他想要反駁蔣芯冉口中所說的不一樣，卻不知從何說起。在他的眼裡，這都是一樣的，蔣芯冉的父母經常不回家，而自己的父親也是，在他的記憶裡，父親永遠都是模糊不清的，像沙粒，一吹便找不到蹤迹。記憶裡最多的便是他的母親，每一次都會給予譚洋回應，即便是小時候，小小的譚洋獨自一人待在家中，他的母親也會打電話回來，譚洋就那麼靠着電話機聽筒，聽着母親的聲音，安心睡去。

譚洋清楚的感受到，母親非常愛他，并不愛他的父親。

這種觀念随着譚洋長大愈發清晰，也愈發讓譚洋肯定他這一想法。他曾問過他的母親，可是母親總是給他微笑，隻是一味地說父親太忙了而已，可兩人的交談少之又少，相敬如賓。

父親給了母親尊重，自由，支持，母親也同樣給了父親，可每每過節一家三口在家譚洋總感覺父母在演戲，演出那種恩愛深情，可這深情是演不出來的。

譚洋去孫芸芸家做過客，她的父母很是相愛，不是刻意凸顯，更多是無意間的洩露，這是他的父母從不會表達的，小小的舞台，隻有譚洋一個觀衆。他們都很愛譚洋，唯獨不愛對方。

思緒間，房門被敲響，譚洋母親推開門，說：“可以吃飯了。”

直到最後，蔣芯冉坐上打來的出租車，也沒有看見譚洋的父親。

蔣芯冉走後沒多久，譚洋便洗漱睡覺，關上燈躺在床上，外面響起了開門的聲音，緊接着傳來父親報備般的聲音，随後是母親。

“今天所裡突然有事，臨時加了會兒班回來晚了。”

“嗯。飯菜給你熱好了，兒子睡着了，吃完記得收拾幹淨，别把兒子吵醒了。”

“好。”

黑暗裡，譚洋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蓋過頭頂，心情郁悶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