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傳奇”的阿爾多大主教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修飾他的那個詞就差不多變成了“離奇”。
好在聖殿就是一個“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地方,大家雖然一時間受到了一點驚吓,但還不至于到不敢接受的份上。
四個人心思各異地離開聖殿地宮的時候,這才發現天已經暗下來了。
史高勒早已經支撐不住,半個身體靠在路易身上,一出來就被路易扶走休息去了。
古德先生則伸了個懶腰,對伽爾說:“如果方便的話,今天晚上我是否能順便拜訪一下借住你家裡的那位遠古祭司。”
現任的大主教挺着巨碩的啤酒肚,基本一個人到了他這個重量級,在重力的作用下,就很容易形成一種巋然不動的淡定氣場——比如加菲貓——而現在,古德先生連阿爾多大主教都見過了,眼下恐怕就算有人告訴他,伽爾家裡住的那位正是卡洛斯本人,他都不會覺得有多驚訝。
伽爾就撥通了自己宅子的座機的電話,可是沒人接,他歎了口氣,覺得這也是意料之中——與萬分符合人們想象的、神秘威嚴的阿爾多大主教比起來,他家裡那個遠古祭司實在是有點太離譜了。
鑒于他們一直逛到現在還沒回來,伽爾認為,約翰·史密斯先生很有可能就被某個冰激淩店或者電動遊戲廳勾去了魂。
于是他又打給了埃文,足足打了三遍,都沒有人接。
伽爾隻得轉頭對大主教說:“我暫時聯系不到他們,可能還沒回家,所以我建議您可以先找個地方用一點晚餐。”
古德大主教笑起來:“‘聖殿一日遊餐廳’的芝士藍莓餡餅一直是薩拉州十大美食之一,我們自己去吃的機會反而不多,不如趁今天?”
他們倆就這樣毫無壓力地去啃夾了果醬的奶酪了,而可憐的埃文正玩命地在冰上上演生死時速。
他腳下一滑,差點從窄小的台階滾下去,約翰給他的冰劍也掉了下去,幸好台階呈螺旋狀,滾下去的劍又被下一階接住了,埃文手腳并用地把它重新撿了上來,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看到約翰玩了個驚悚的動作——深淵豺已經追到了他面前,這家夥卻不慌不忙地站住。
随後,他腳下的冰層突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旋轉滑梯——他們下午剛在商場的兒童樂園看見的,約翰一擡腿邁了上去,無師自通地滑了下去,還有時間沖着五體投地的埃文吹了聲口哨:“快跑啊哥們兒!再發呆我就要被砸成肉餅了……咳咳咳。”
那脆弱的咳嗽聲,也不能掩蓋他旋轉滑梯正玩得高興的現實……
滑梯下面卻不怎麼樂觀,沒有緩沖用的海洋球,隻有冷冰冰的湖水,可約翰毫不在意,那卷起漩渦的湖水凝成冰梯的速度,始終比他越來越快的下滑快一點。
埃文咬咬牙,像個在冰面上打滑的笨烏龜一樣,使了吃奶的勁才爬起來,額頭上給折騰出了一層汗。
而深淵豺顯然不喜歡兒童樂園,它怒吼一聲,開始用巨碩的身軀去撞擊“冰滑梯”的架子——盡管那東西并不像看起來的那麼脆弱,仍然在一下一下的撞擊裡冰渣亂掉,看得埃文心驚肉跳。
約翰的聲音從下面傳來:“看我幹什麼?别浪費時間!還不快跑!”
“轟”的一聲,整個滑梯都被撞碎了,大塊碎裂的冰塊對着約翰的頭當空砸了下去。
埃文失口驚叫——即使冰比水輕,那麼大的一塊也足夠把祭司先生砸成祭司餡餅,他感覺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趕緊趴下,伏在冰樓梯的邊緣,緊張地往下張望。
冰塊在馬上就要接觸到約翰那好看的腦袋的時候,突然變成了水,于此同時,深淵豺腳下的冰塊全部炸開,整個湖面上,除了不符合物理原理、依然高高懸挂在埃文腳下的階梯之外,頓時全被冰冷的湖水吞沒了。
“約翰!”
埃文扯着嗓子喊了一聲,約翰沒有回應,水面卻劇烈地震動起來,一個龐然大物從下面冒了出來——天!深淵豺又比剛才大了不少!
這東西身體裡一定有瓊脂的成分,一泡就膨脹!
然而就在深淵豺鑽出水面的刹那,它身上的水卻突然在一瞬間全部凝成了冰,它被死死地凍成了冰雕。
約翰的腦袋終于在湖面上露了出來,他伸手扒住了一塊浮冰,對着埃文用力地揮手:“對準它的脖子後面,對準!跳!”
埃文的腿哆嗦得像篩糠一樣,緊緊地攥住手裡的冰劍,在高處坐立不安地挪動着……對準脖子後面?
跳下去了還怎麼對準?他又不能“空中行走”!戳到深淵豺的屁/股或者尾巴的可能性還比較高好吧?
“埃文,你還在磨蹭什麼!”深淵豺身上覆蓋的冰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那厚重的冰層快封不住這個大家夥了。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埃文突然感覺到一股尿意湧上心頭,真是死給他看的心都有了。
“看在聖殿那破破爛爛的屋頂的份上,别含情脈脈地盯着它了,做點什麼!”約翰大喊。
埃文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伴随着一聲尖叫縱身躍起:“啊——”
然後他筆直得像個木棍一樣,抱着他那威武的冰劍,張牙舞爪地在空中跳了一段八爪舞……和深淵豺錯身而過,噗通一聲沉入了水裡。
水面上叽哩咕嘟地冒了一陣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