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錯身而過的一瞬間,身側傳來巨響,七台機甲的近距離爆破系統同時打開,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高能,巨大的爆破光球連成了一個扇面,海浪一樣的能量山呼海嘯地卷了出去。
整個大地都在震顫,空氣都在這樣高的能量下被鼓動,七台機甲集體被後坐力沖地往後倒去,視野所及處,幾乎變成了一片火海。
CX105……不愧是□□之花,近距離爆破系統設計得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
傅落閉上險些被灼傷的眼睛,重重地靠在駕駛艙椅子背上。
“入伍第一天,就險些去見了愛因斯坦。”她心想,“真是大吉大利。”
就在這時,四号機系統平平闆闆地說:“警報,機身嚴重損壞,警報,機身嚴重損壞,機甲報廢風險高達98%,請駕駛員離艙,請駕駛員離艙……”
傅落一愣,還沒弄明白這個“請”是幾個意思,頭頂的艙門就打開了,一股臭氧與高價硝化氣體的味道撲面而來,而後她身上一松,安全帶打開,整個人的視野急劇上升……
傅落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地上——四号機把她給扔出來了。
真是太客氣了……
還沒等她心裡抱怨完,那四号機上的指示燈無力地閃了兩下,而後毫無生機地滅了。
等等,這是報廢了?!
傅落倏地瞪大了眼睛。
這玩意在黑市上有市無價,個個都是天價,就……就這麼被她玩壞了!
一陣說不出的肉疼從傅落的内心油然而生。
就在這時,她的耳機裡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提示。
“攔截完成,屏蔽指令完成。”
傅落一愣,她猛一回頭,隻見信号站的大門竟然已經近在咫尺了,五号機已經率先沖了進去,整個信号站外圍似乎籠罩着一層看不見的東西。
就在這時,她後頸一緊,整個人懸空了起來。
傅落:“喂!”
低空飛過的一号機伸出了一隻機械捕撈手,把她拎了起來,傅落連忙伸出胳膊擋住眼睛和臉,盡管這樣,她還是被高速帶起來的風吹了個亂七八糟。
隻剩下九輛的機甲隊眨眼間就進了京西二十三号信号站。
厚重的大門在身後關閉,抓着她後頸的機械手驟然一松,還好傅落早有準備,前滾翻單膝落地,保持住了軍人的儀态和尊嚴。
就這麼……拿下來了?
傅落突然間覺得有點不真實。
接下來的事,她就幫不上什麼忙了,楊甯有條不紊地指揮着手下的人屏蔽雜音,關閉民用信号,并迅速接通了各大軍區與太空總指揮部的信号。
傅落打量着這個戰争年代傳奇過、後來又泯然衆人的信号站,原地活動了一下自己方才在機甲裡被折磨得生痛的關節,悄無聲息地四下打量起來。
信号站這種地方,除非檢修或者系統升級,早就實現了無人化,屏幕上亮亮滅滅的小燈代表着信号的強弱和通暢程度。
楊甯恢複了他從容不迫的“辦公室主任範兒”,正在對總指揮部發申請,傅落看了看軍用信号區,突然想打個電話,起碼确認一下家人和朋友們的安全——軍用信号可以偷偷轉成民用,是密集訓練的時候,那些戰鬥艦維護系的技術宅們私下裡研究出來的。
在學校裡一代傳一代,是公開的秘密。
傅落情不自禁地從後腰摸出手機,拿出來看了看,又放回去了。
“信号太珍貴了,”她想,“我還是忍一忍吧。”
忽然,耳邊響起雜音,傅落擡起頭,發現是指揮部的信号徹底聯通了。
和中心指揮部斷開聯系其實沒有多長時間,然而那裡的情況已經發生了某種說不出的翻轉,原本隻是顯得劍拔弩張的主戰派和主和派們似乎已經徹底撕破了臉,傅落不是很懂政治,但是看着楊将軍那俨然主持大局的樣子,似乎是主戰派占了上風。
主和派的首長們全部已經被繳了械,給控制起來了,要不是考慮到指揮中心的形象,傅落毫不懷疑,他們會被拿手槍抵着頭。
楊甯簡短地報告了二十三号信号站的情況,楊将軍公事公辦地點了點頭,好像那驚心動魄的一路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生死時速一樣地玩命的也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一樣。
“我已經傳訊北京軍區迅速給你支援了,”楊将軍說,“最快二十分鐘之内可以趕到。覆蓋全球的通訊通道暫時無法接通,正在搶修,總指揮中心會發一封《告同胞書》,你來傳達給各大軍區,再讓宣傳部派人傳達給民衆。”
楊甯輕輕揚了下眉——眼下的情形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樣,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麼?
“由于我軍内部一些别有用心的投降派從中作梗,散布危言聳聽的謠言,地球聯軍……乃至于地面無辜民衆的生命與财産都遭受了慘痛的損失,局面一度險些無法挽回,幸好有趙佑軒老将軍這樣忠勇雙全的老将軍,當機立斷地帶領三支特種兵精英奇襲了敵軍指揮艦,粉碎了敵人不可戰勝的假面與我軍必敗之謠言……”
縱然這個時代的人們早已經習慣了繁雜又時效性極強的信息流,依然為楊将軍那短短幾句話裡包含的驚心動魄所震懾,無論是忙着檢修線路的警衛員,還是四處亂轉的傅落,全都靜立原地,等着他的下文。
楊将軍神色肅然:“告我地球同胞,敵人沒有無往不勝的鋒銳,并非無可戰勝之神,但有我浩然軍魂一息尚存,必與這些數典忘祖之輩血戰到底,以安我同胞生者之心,慰我同胞死者之靈。”
“我等願身化飛灰,揚于百萬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