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
【哎——大白天的幹嘛不讓進,是不是裡面有鬼啊!!】
“?”
擡眼看向老太監的易禾眼皮一抖。
那怪音轉瞬又尖利起來,“呵”地籲一口痰。
【放你娘的辣臊屁!!你給我走!你再嚷嚷,我大耳刮子扇你!!】
“???”什麼玩意。
有點詭異,有點耳熟。
見易禾神思恍惚地望着自己,老太監意味深長一笑,鞠身道:“陛下囑咐,奴才需伺候着殿下喝完藥再回去複命。”
老宮女也道:“娘娘知道殿下怕苦,擔心殿下還如小時候那樣任性,把藥倒入花圃中,也命奴婢仔細看着殿下把藥用完…”
意思是,這藥非喝不可。
燭火晃動,殿内熏了沉甸甸的花果香,門窗緊閉,好似空氣都不再流動,一呼一吸被掼上了枷鎖。
耳朵裡的自導自演仍在繼續,易禾探出手握住湯勺,伶仃瘦骨從厚重的袖中探出,蒼白色澤與那白瓷不相上下。
【嗚嗚嗚…大郎,奴家這就去抓藥來。】
他端起其中一碗。
【大郎,來,吃藥。】故作柔媚的造作嗓音貼在耳畔。
“……”
易禾猛地把碗放下。
這下認出來這怪音在演什麼了。
“砰”地一聲,碗中黑汁如浪蕩起,貼身宦官吓了一跳,嗓音一緊:“…殿下?!”
易禾終沒忍住把眉頭皺起,神情恹恹:“太燙。”
他表情不佳,可或許是五官韶秀,又拖着一身病骨,沒什麼威勢可言,到讓那宦侍不禁莞爾,恭敬接過碗匙,一邊攪和着湯汁催涼一邊打趣。
“殿下玉體金貴,打小用膳喝湯便是涼了不行、燙了也不行,苦了不行、辣了也不行,奴才曾聽說,就連長公主殿下幼時也不曾這麼嬌氣呢!”
藥汁本就不燙,略略一攪就到了适合入口的溫度。宦侍呈給易禾,仍在喋喋不休。
“不過,殿下自是有福,不論陛下還是太後娘娘,都最緊着殿下,還記得小時候……”
易禾舉碗低頭,上唇剛接觸到溫熱湯汁。
【嘻嘻,大郎~不熱了,來~~】
易禾一閉眼,眼前幾乎都是那個性命垂危、面目黧黑頭頂鮮綠的可憐男人。
易禾忍不住了。
“閉嘴。”他語氣平平,“很吵。”
左耳與右耳兩邊聲道同時戛然而止。
宦侍立馬低頭,笑容不減:“是是,奴才多嘴了。”
小九則支楞起來,【嗯???!】
羸瘦的少年再不多言,閉眼舉碗喝藥。藥汁酸苦、帶着中藥材的嗆味,他喝得急,嘴角溢出來幾滴,不知裡面究竟加了何物,竟濃黑如墨。
染在他臉上,顔色迥異分明得駭人。
易禾喝完一碗,又擡手伸向另一碗。海飲下肚,胃裡一時間進太多液體,翻江倒海,反味苦澀。
宦侍忙不疊抽出繡帕替他擦拭嘴角,他則擡眼看向皇帝太後派來的人,溫吞散漫道:“二位自可交差了……還請替我與父皇和皇祖母道謝。”
話說到後面,喉嗓一陣瘙癢,他掩唇咳了兩聲,又惹得身邊宦侍着急忙慌地撫背。
前來奉藥的兩個宮人辦完了差事,收了碗勺便唯唯告退,剩下幾個年輕白淨的太監,看來是這皇子宮殿裡的侍仆。
易禾不顧勸阻揮退所有宮人,一人在這座陌生新奇的宮殿裡漫步,但見宮室廣闊,奇珍異寶數不勝數,果然是擺在明面上的天潢貴胄。
這時,小九小心試探。
【穿、穿書者?】
“嗯。”易禾低頭垂視梳妝台上的束冠,冠中嵌着一顆葡萄大的東海珍珠,瑩潤飽滿,是貨真價實的珍品。
小九“哇”一聲叫嚷起來。
【吓死我了,還以為、還以為我要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過幾十年了!!!你聽得到我聲音,剛才為什麼不理我嘛……】
易禾又漫步到書房中。
這個自稱書靈的小東西像個小漏勺,一上來就叽裡咕噜揭了底,他不過沉默半晌,又稀稀拉拉地抖出了不少信息。
易禾擡頭,手指撫過古木書架上一冊冊線裝書,看着上頭畫符似的古文,抽出一本随意翻了翻。
内容隻能看懂一二,不似作僞。
“我現在是在一本書裡?《九州風雲錄》?”易禾問。
【是也是也!《九州風雲錄》是一本寫皇子奪嫡、皇朝局勢動蕩的小說,波谲雲詭、人心難測、九死一生!】小九激動,唾沫橫飛。
【稍有不慎,就是人頭落地千古罵名!但俗話說得好,哪裡有危險哪裡就有機遇,隻要把握好時機,飛升成龍呼風喚雨你就是下一個千古之帝!蕪湖~怎麼樣,是不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易禾輕輕挑眉,“這樣好的事?那我要付出什麼?”
小九答得飛快,好像早等着他這句話。
【簡單簡單!我會不定期給你發布劇情任務,隻要你好好完成,小九大人就能給你小小劇透一下,你不就相當于有了一個預知未來的金手指嘛!】
預知未來。多麼驚世駭俗的能力。
一切雄心、野望,哪怕隻是一豆火苗,都能在這異能中變成燎原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