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剛過,正值農閑,老老少少都不用下地,但這并不意味着就閑下來了。
陳老三家
陳傳根拿着一把砍刀利索地削着竹條,旁邊空地上放着一堆削完的,家裡的背簍上月破了一個洞,不快點編個新的,家裡都沒辦法上山砍柴了。冬天就要來了,沒有柴火可過不下去。
家裡就陳傳根一個人,他媳婦去洗衣裳了,女兒們都外出了,兒子去了族裡的學堂。
不過很快,籬笆栅欄外出現一身影,陳傳根聽見腳步聲擡頭,就看到了走過來的張三娘,“娘,你怎麼來了?”
張三娘徑直進門,來兒子家,她完全不客氣,“給我喝口水,一路走過來,渴死老娘了。”
陳春根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進屋就要去給張三娘舀了一瓢水,口中還招呼道:“娘,你先坐下歇着。”
張三娘不客氣地坐下,端過陳傳根遞到她手邊的水,大喝一口,用手背擦擦嘴角,才開口道:“二丫頭呢?”
陳傳根接過他娘喝完水的碗,疑惑道:“出去挖野菜去了,您知道,這幾日是挖九節蓮的日子,她忙着賺些私房錢。您找那丫頭什麼事?”
“三天後,我要回趟娘家,叫她跟我一起。”張三娘五十多了,回娘家是不可能一個人回的,必要叫個小輩一起,供她使喚。
以往這事都是陳傳根的大女兒幹,他大女兒天生神力,張三娘走累了,還可以讓其背她。今天卻叫陳萱去,陳傳根有點不解。
張三娘看出了他的不解,理所當然道:“我還不是為了她,十三歲的大姑娘了,婆家還沒個着落,領到西山村去,要是有人家看上了,也好來提親。”
陳傳根是張三娘的小兒子,但因為從小不靈光,三個兒子中,張三娘最不待見的就是他,他從小就有些缺愛。
現在聽到張三娘還為了自己的女兒考慮,立馬一臉感動,“娘,我一定讓她去!讓您費心了,都是兒子不中用。”
張三娘可沒耐心安慰他,把話帶到了,站起來拍拍衣裳就要走,“三天後啊,我先走了,家裡窮,我就不留下來吃你家了。”自從陳傳根老爹死後,三兄弟就分了家,老大分得家産最大,老娘自然也該老大奉養。
陳傳根又是一頓自責,三兄弟裡,除了老大日子過得不錯,他和老二是窮的叮當響。自然不敢說留老娘吃飯。隻得道:“娘,我送送你。”
一路殷勤地把張三娘送到院子外,張三娘揮手讓他回去,他才轉身走了。
要到飯點了,陳傳根媳婦也洗完衣裳往家裡走,還得給一大家子做飯呢。
回到家,陳傳根一臉喜意把這事一說,王春花面上不顯,心裡鄙夷道:那下河村難道是什麼富村,村子裡的有錢人還沒陳家村多呢,能說個什麼好人家。
隻是去一趟也不掉一塊肉,好女百家求,提親的人踏破門褴,說出去也好聽不是。
所以,陳萱背着一小背簍九節蓮回來,就聽說了這個消息。
她不像陳傳根,對張三娘信服無比,一聽這個消息,就發現了不合理之處。
張三娘是個什麼人?眼裡從來隻有孫子沒有孫女,你說她操心孫子的婚事,還有些可能,想給孫女找個好人家?陳萱一個字都不信。
不過也正好,她十三歲了,如果再不做點什麼,那就真的要嫁人了,陳家可不會允許族裡有女兒不嫁人。
她總結前幾次失敗的原因,無非是兩個,一是她沒有本錢,再好的想法、點子,沒有金錢支撐,也是空中樓閣。
二是她自身沒有價值,說出的話不被旁人重視。如果她還是千金小姐,哪怕隻有十歲,别人也隻會覺得有錢人家的小孩就是聰明。
她要做的,要麼是賺些本錢,要麼是增加自身價值,這二者在某種程度上又是相通的,有了本錢就有了價值,有了價值本錢自然會找上門。
用什麼辦法破局呢?陳萱已經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現在,張三娘給了這麼個機會,她不得不抓住了。
*
三日一晃而過。
一早,陳萱就把自己收拾妥當,去了大伯家。
陳萱大伯家條件比陳萱家好多了,屋子靠近子還算靠近村中心,是陳萱阿爺留下來的。
五間大屋,張三娘單獨住在東邊的屋子,兩個堂姐住在西邊,堂兄和大伯父夫妻分别住在堂屋兩邊。還有一間單獨的竈屋。屋頂是用瓦鋪就的,下雨時也不會漏水。
陳萱和大伯、大伯母見過後,就去了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