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依言而動。
*
怎麼将名聲變現,陳萱其實已經想好了。現代時,她們陳家是做商場起家的,從小小的便利店,做到了華夏聯邦最大的百貨商場。她最了解的、最熟悉的也是這一行。
陳萱仔細逛過昌平縣,雜貨鋪子不少,同質化嚴重,屹立不倒靠的是經營多年,在縣裡有自己的客戶群。本身并沒有什麼競争力,她有的是法子搶他們的客戶。隻是,能在縣裡立足多年,必有自己的人脈,陳萱想貿貿然地插一腳,幾家老闆聯起手來,絕對能叫她喝一壺的。
陳家是不會支持她的,相比于投資她本人,不知什麼時候有回報,不如直接将她嫁出去,回報立馬就來了。
她必須尋找比陳家更強大的靠山,昌平縣最大的是誰?莫過于本府知州了,但是知州大人憑什麼讓你靠呢?要想靠上知州府的不知凡幾。她現代的奶奶說過:“一段利益關系,必須是互相需要,否則必不長久。”
無論是夏知州本人還是知州夫人,他們需要的,可不是現在的陳萱能給得起的。他們也不可能相信陳萱這樣的平民女孩。
那麼,在昌平縣,誰既能做陳萱靠山,又需要陳萱呢?
沒錯,就是閨閣小姐們了。
别看閨閣小姐們名貴的料子不要錢似的往身上穿,吃得用得無一不精細。那是家族支持,實際上,小姐們真正能自己支配的錢就是月錢和過節時的賞錢。要想買點什麼字畫古書,都得自己存錢。
小姐們不像公子,小姐們是要嫁出去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行了,哪裡會拿錢給她們揮霍呢。她們唯一能拿到大筆資産的方式就是嫁人,嫁人要給嫁妝,但嫁妝也是聘禮換來的,若是娘家不硬氣,有些夫人連随意支配嫁妝的權利都沒有。
比如她娘王春花,嫁進陳家的時候,她外阿奶給了二兩銀子充作嫁妝,王春花嫁進陳家後,敢把這銀子拿去買新衣裳穿嗎?敢随意花用嗎?陳傳根娶王春花可是花了二十兩銀子,若王春花敢揮霍了,張三娘就敢立刻把王春花送回娘家。
大家小姐,有時候和平民女子也沒什麼區别。
所以陳萱想要和小姐們合作,一是因為她們真的缺錢。不要以為不缺吃不缺喝就不缺錢了,要維持一個小姐的體面除了吃穿還有方方面面,陳萱在族長家不也因為沒錢打賞下人而窘迫嗎?小姐們隻會需求更大。
二是她們沒有能用的人。這個“人”指的是投靠你的人,是利益共同體。老爺少爺們在外多多少少都有,例如夏知州的幕僚,夏少爺的跟班,這些人和家裡的奴才不同,是具有一定的社會地位的。有的本身才能出衆,能為你帶來助益。
三是她們也有能量。作為官家小姐,雖然沒有直接的權利,但是這個名頭帶來“勢”卻能夠震懾大多數人,陳萱需要這個“勢”幫她鎮住陳家那些人。
所以她正好借知州夫人的賞菊宴,為自己尋求一些合作夥伴。
本來她的目标是聯合幾位千金小姐,可見了那碗上的缺口,聽了夏家對夏大小姐婚事的安排,她就知道,夏大小姐一個人就夠了,十個小姐,也不比夏大小姐一個。
于是,對上夏大小姐略帶疑惑的目光,她緩緩開口:“大小姐有沒有興趣做一筆生意。”
“生意?”
“不錯,夏家的日子并不好過吧。”
聽了這話,夏朝蘭厲色的目光迅速向陳萱射來,就要開口喊人,一個小小農女,敢在官家千金面前冒犯,夏朝蘭必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陳萱對夏朝蘭的反應有所準備,她立馬站直身子,行了一禮,躬身垂頭,恭恭敬敬道:
“望小姐原諒在下的冒犯,民女無意刺探夏府狀況,隻是今日赴席,發現那青瓷碗缺了個口,夏知州是眉州的天,他的府中怎麼會用缺了口的碗待客呢,定是府中用度吃緊,下面的仆婦不敢上報,怕挨了懲戒,才出此下冊。”
就算夏府用了缺口碗待客,難道那客人還敢責怪知州府待客不周?
又擡起頭真切道:“小姐放心,小人的猜測絕不敢傳于第三人之口,民女身份卑微,小姐想捏死我,就如捏死一隻螞蟻,敢出此言,也有提醒貴府之意。”
夏朝蘭臉色有所緩和,隻是依舊道:“無稽之談。”她當然不會承認對着一個民女承認夏府的窘迫。
陳萱也不是想冒犯知州府,隻是她與夏朝蘭身份懸殊,與其談合作,對方必然帶有一種天生的優越感,陳萱一來就點出夏府狀況,是為了讓夏朝蘭減少輕視之心,願意聽她繼續講下去。
這,都是為了合作的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