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算盤帶着喜意的聲音,隻是一進門就看見了地上一地的碎片,立馬明白了當下的情況,對着阿福使了個眼色,阿福像看救星一樣,看了他一眼,悄沒聲兒地出去了。
算盤這才走到公子旁邊,彎着道:“公子消氣,陳姑娘的客人全被咱搶了,百衲閣沒生意,奴才估計,陳姑娘是來找您求饒的。”
衛珵眼珠子動了動。突然,眼睛一亮。
對呀,陳萱的百衲閣要是垮了,會做生意自然是無稽之談,他倒要看看他爹娘到時又是什麼表情。
“看看去。”衛珵陰沉的臉色一掃而空,甚至好心情的問算盤:“她哭了嗎?”
又皺皺眉:“也别太過,叫她的鋪子垮了就行,别讓她背上債。”
“奴才一定注意。”算盤應一聲,就殷勤得去叫馬車,兩人往臨河街去了。
*
衛氏舊衣鋪。
衛珵看着眼前靠在軟椅上,吃着點心,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人。
斜睨算盤一眼,嘲諷道:“這就是你說的來求我的人。”眼神掃過她面前的點心,看到熟悉的盒子,“那是……我的碧螺春!”
算盤額頭上的汗冒了出來,他是說了請陳姑娘随意嘗嘗,沒想到她能把碧螺春也泡了啊,那是公子留在這兒準備自己喝的。
算盤隻能硬着頭皮對上衛珵要吃人的表情,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陳萱瞄到過來的人,把點心放下,綻放出一個笑容:“多謝衛公子招待,我還沒吃過酥香齋的點心呢。”
“你沒吃過酥香齋的點心?酥香齋可是眉州最有名的點心,沒想到咱們眉州的孝女這般沒見識。”衛珵随口嘲諷。
陳萱卻并不羞赧,随意道:“我本就是農女,何止是沒吃過酥香齋的點心,好肉也沒吃過幾口,好衣裳也沒穿過幾件,去年這個時候,我還在山裡挖野菜呢。”
衛珵一愣,他見過很多窮人,一雙褲子家裡幾個人換着穿,一日隻吃兩頓飯,他從沒在意過。
這時他卻忍不住想,在沒有割肉救祖前,她過得或許就是這樣的生活,可能整天餓着肚子,可能冬天也不敢出去,即使在縮在床上,也擋不住冬月的寒冷,他不願再想下去,他感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被這種感覺驅使着,他居然很想說一句”嫁給我,我決不讓你吃苦。”
還好眼前這人不等他回應,繼續道:“衛公子,你要做舊衣生意,我無話可說,隻是願你我能在生意場上正大光明的較量。”
衛珵看一眼算盤,隻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這下陳萱奇怪了,她隻是來這衛氏舊衣鋪看看,莫名其妙地被請進後院,莫名其妙見到了衛珵,她可沒專門來找他,“我何時專程來找你了?”她道。
算盤額上的汗更多了,他一捂肚子,痛苦道:“公子,我好像吃壞肚子了,我得去趟茅房。”
兩人眼看着算盤一溜煙地跑走。
衛珵隻好轉過話題:“陰謀詭異,我還不屑于使,隻盼着陳姑娘走投無路,别去借印子錢。”
陳萱自信一笑:“衛公子放心,我不會走投無路,隻是衛公子錢也不是賠不完的吧。不如我們打一個賭。”
“什麼賭?”
“就賭鋪子的盈利,一個月後,若百衲閣的盈利比衛氏的盈利多,就是我勝,反之則是你勝。”
衛珵來了興趣:“彩頭是什麼。”
“我若勝了,衛公子就退出舊衣行當,且以後不得故意擠兌我的鋪子。你若勝了,我也願退出。”陳萱打這個賭就是為了以後衛氏舊衣鋪被百衲閣打壓後,衛珵别整天來盯着她,雖然她不怕競争,但一個人日日來針對你,也是很煩人的。
衛珵索性承認了自己就是故意搶百納閣生意了,他道:“好,你勝了我退出,以後不會再擠兌你的鋪子,不過,若我勝了,這個彩頭,我來定。”
“你得先說是什麼。”
“嫁給我。”
衛珵這次全然不像之前提起這事時的吞吞吐吐,反而直視陳萱,眼睛亮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