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突然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

她原本以為莫家老宅不過是貪念過甚，才用原身換字号，現在看來，莫家老宅也不過是一隻貪食的老鼠，這背後可藏着虎視眈眈的大貓呢。

“我有線人說鬼市上曾經出現過類過貢瓷的絕品瓷器，”趙無眠看向莫驚春，目光如炬，“這個月的十五鬼市我要親自去一趟查找線索，你對瓷器了解甚多，也善分辨，我需要你的幫助。”

莫驚春還未回答，莫少謙已經起身拱手行禮：“趙大人，若有其他驅馳，謙定然義不容辭，可鬼市那種地方魚龍混雜，我家小妹一個姑娘家，實在不适宜前......”

“哥，我必須去。”

莫驚春打斷了莫少謙的話，她眼神堅定如磐石，語氣更是斬釘截鐵。

“這事得查清楚。咱家才過好，可不能讓莫家老宅給影響了，如果真和‘官’字号有關系，牽連到大房，我們三房也難逃幹系。”

趙無眠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随即恢複平靜。

莫少謙長歎一口氣，但神情明明是允了。

第二日莫驚春起床後，趙無眠已經離去。

......

南江夏祭最後一天，莫驚春家的續物山房攤位前挂滿耀眼的彩帶。

兩天前，也就是夏祭第一天，隻要來浮梁參加南江夏祭的商人和遊客都知道，在今年的夏祭窯祖集會上，出售堪稱黑馬的“老岩泥”器物的續物山房将在夏祭的最後一天進行珍品撲賣。

此時，攤位早已被各色人群團團圍住。不僅是遊客和商人，還有附近攤位的老闆，甚至是窯務司也都派人前來圍觀。

莫驚春站在充作倉庫的攤位後半部分，此時正透過簾縫左右張望。

攤子前面依舊是矮桌矮凳布置的茶席，莫失讓、劉氏和莫少謙三人在招呼譬如李老闆、王老闆，還有窯務司官員等重要客人；人群中，莫家老宅的莫失良和莫少謙帶着幾個窯工混雜其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阿春，還看，都準備好了？！”莫戀雪将莫驚春拉到身邊，緊張地整理着妹妹的衣襟，“你看到和爹坐在一桌的那個穿着綠色公服，佩戴銅魚袋的官員沒，那是窯務司主簿，從七品。”

“姐，放心，都準備好了，主簿怎麼了，從七品怎麼了，咱規規矩矩做買賣，正正經經賣茶器，就算窯務司提領來了都不怕！”

莫驚春故意傲嬌的仰起頭。

“對對對，莫家小驚春什麼都不怕，她姐姐怕。”深吸一口氣，莫戀雪給自家時靠譜、時不靠譜的妹妹撫平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皺。

今天自己和娘特意讓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繡銀線梅花的褙子，發髻高高挽起，隻簪了一支白玉蘭花簪，顯得清麗脫俗又溫順乖巧。

簡單來說，就是和她平日梳着一條大辮子，咋咋呼呼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你說話慢着點，也柔着點，最好......嗯......學學念秋姐，知道嗎？！”

莫戀雪不放心的再三叮囑。

莫念秋，平日說話捏腔拿調，被親姐莫戀雪不知吐槽過多少次。

“知道，知道，姐姐放心。”

接過姐姐遞過來的面紗，莫驚春戴在臉上，蒙住了一半的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如果不是今天這撲賣太重要，她也知道，爹娘哥姐是不會同意她出現在窯務司官員眼皮子底下的。

——隻要窯務司的人在，他們就生怕自己被認出來。

當莫失讓高聲宣布“續物山房撲賣”開始時，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莫驚春手捧錦布木盒緩步走到前面，瞬間感受到無數目光如箭般射來。輕輕打開盒蓋，取出裡面的白瓷锔壺，将壺放在身邊的高幾上。

“疏影莳繪白瓷壺，今日撲賣。三兩，三擲選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