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玉英牽着沈白露走了,胡婆子才轉身回了房間。
她的老伴胡老頭子從房間裡走出來,臉上溝溝壑壑的褶皺縱橫,眼神裡寫滿了擔憂之意。
“這真能行嗎?之前不是有謠言說沈仙姑就是個騙子,沒什麼本事。”
“呸呸呸,你這都是在說什麼胡話。”胡婆子連呸了幾口,責怪地看着自家老伴兒。
“别人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嗎?沈仙姑那可是受了真神指點的人,是有真本事的。再說了,咱們昨天帶了金寶去鎮上的醫院,不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要我說,還是得靠沈仙姑。前面喬婆子家孫女兒中邪了,不知道怎麼的,好幾天高燒不退,藥也吃了,針也打了,在醫院裡住了好一段時間,受了許多罪都沒好轉。”
“最後,還是沈仙姑出手做了法,這才成功地驅了邪,喬婆子家孫女兒馬上燒就退了,吃嘛嘛香,昨兒個都已經上學了。”
胡老頭歎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是是,是我胡說了。我這不是太着急了嗎?”
他們本地人都知道,沈仙姑身上是真有點不得了的本事。
前幾年還經常時靈時不靈的,但這幾年,沈仙姑的本事似乎又精進了,出手那叫一個準。
隻要她出了手,就沒有一個不靈驗的。
“那可不是!”胡婆子感慨着,語氣裡帶着與有榮焉。
“不然你看看人家白露!怎麼别人就遇不到像白露這樣又乖巧又聰明的娃娃?偏偏讓沈仙姑撿到了。”
“要我說呀,白露就是天上的小仙童,專門下凡陪伴沈仙姑的。說不定啊,沈仙姑前世就是天上的什麼大仙兒,隻是下來為咱們排憂解難來着。”
“對對對,你說的對。”胡老頭子一味地應承,很是信任的樣子。
他們兩個說着話,走到了胡金寶的床邊,又是關心又是心疼地看着自家寶貝親孫兒。
“這兩天可真是遭了老大罪了,臉都瘦了一圈。”
胡老頭子仔細看了看,忽然驚呼道:“老婆子,你瞧瞧金寶,這是不是睡熟了?”
他聲音放得輕輕的,生怕驚擾了床上的胡金寶。
“可不是睡熟了!”胡婆子眼眶都有些發紅。
床上的小孩閉着眼睛,神色安甯,還輕輕地打着小呼噜,睡得熟熟的,一點也看不出前幾天總是被噩夢驚醒的模樣。
“我的個老天爺呀,沈仙姑可真是靈。”胡婆子忍不住驚歎,對沈仙姑的本事更是深信不疑。
她盤算道:“這麼一算,我今兒個還是給少了,紅紙裡面就包了200塊錢。明後天再瞧瞧,要是金寶真就這樣好了,咱們還得另外備份大禮。”
“行。”胡老頭答應道,“家裡攢了一籃子新鮮的雞蛋,再抓上兩隻老母雞。另外再去鎮上買幾樣湊個數,應該就差不多。”
胡婆子和胡老頭對200塊錢的酬金很是不滿意,計劃着要再添點什麼。
但另一邊,沈玉英倒是挺滿足的。
她打開紅紙,瞧見裡面嶄新的兩張100元,美滋滋地拍了拍口袋:“不錯不錯,又有進賬。”
她心裡樂呵呵的。
那個什麼胡金寶就是做了幾次噩夢,有什麼大不了的?
小孩子嘛,睡覺不踏實,偶爾做幾次噩夢純屬正常。
幾天沒睡好,後面自然就睡得舒服了。
因此,她特地叮囑胡婆子要一連做七次法。不管怎麼樣,七天的時間也是夠夠的了,後面肯定沒問題了。
萬一那時候胡金寶還是做噩夢怎麼辦?
嘿,這有啥的,再找另外的借口忽悠就是了。
沈玉英盤算得好好的,很是滿意。
其實她啥也不懂,就是個騙子。
那一通看起來似模似樣的叫魂做法,不過是從她師傅那兒學來的。
她會的不多,但是應付雙寨村的這些老頭老太太們已經足夠了。
說起沈玉英,她的人生經曆也是十分神奇。
小時候因為是個女娃,被爹媽丢到了大山裡。
沒想到運氣不錯,被上一任的沈仙姑給撿回家養着,成了她的徒弟,還從她身上學了不少的本事。
等上一任沈仙姑逝去,她便繼承了她的名号,成了雙寨村附近有名的神婆。
因為看起來煞有其事,神神叨叨的,她的生意倒是做得不錯,相信她的人也是源源不斷。
沈玉英膽子不大,也不敢騙什麼大錢,就是做些招魂驅邪的小事兒,賺不着什麼大錢,但是溫飽足夠,生活也算是邁入了小康。
也是巧了,三年前,她去河邊洗衣服的時候,意外又撿到了一個棄嬰。
沈玉英想到了自己的經曆,便遵從内心的想法,将那個嬰兒抱回來養了,轉眼就是三年。
因着那天是白露節氣,沈玉英便讓她跟自己姓,取名叫沈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