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獄地牢,敖丙捏了避水訣,提了燈星火,照亮那鬼獄修羅半邊側臉。
“我同你說過,離開,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那渾身被鐵鍊纏住的修羅跏趺坐于鐵牢中,閉目冥思,比之那提燈者的憂愁滿面,卻是一派從容無挂礙之相。
敖丙将燈置于地上,方寸光明間,映照出修羅被鐵鍊與刀劍傷出的條條血痕。
見他不說話,敖丙微歎,靠着鐵牢盤坐在修羅身側,凝望着他的容顔半晌。
他低下頭,伸過手去觸碰牢中修羅的手臂,輕輕地一點點撥開、清理那上面凝結的痂。
指尖溫柔的觸感印在皮肉,血痂被挑起,微癢,卻不敵心中更癢。
那修羅忽然抓住了敖丙的那隻手,将他往自己這邊一拉,敖丙的身子便輕撞在了鐵籠上。
寒鐵鑄成的道道欄柱卡着他臉頰上柔軟的肉,修羅長着尖利指甲的手往上掐住他的下颌骨和鼓起的兩頰,指節微微用力,滿意地看到了那蹙起的眉和氤氲的眼睛。
大抵真的取悅到了這被鎖鍊纏身的修羅,他就這麼指骨微微用力,掐開眼前之人本來緊抿的口,低頭吻上那唇。
絲滑、黏膩、掙紮、喘息,修羅再次睜眼時,五蘊七竅感覺都流淌着柔水與蜜。
他聽到被他舔吸得微仰起臉,涎水含不住流連于他指縫間的敖丙,一直在斷斷續續地輕呼他的名字——
哪吒、哪吒……
他松開了些手勁,卻又沒完全放開,隻讓這條小龍能喘息片刻。
然後他又吻上他的額角、眼睛,含着他柔軟的耳垂不放,感受着他渾身抑制不住的輕纏,都是由他帶給他的。
修羅感到歡喜,隻想餘生便浸潤于這份綿延的喜樂。
敖丙的手攀上哪吒的肩頭,指尖想掐進這修羅結實的皮肉裡,又憐惜起他早已一身傷,隻能挂在他的肩懷裡,雙手微握着反掐着自了己。
“哪吒,哪吒……你别光顧着……你聽見了嗎?”敖丙邊喘邊說。
修羅将頭埋在了他的頸間,又蹭了蹭鬓角,輕輕的“嗯”了一聲。
敖丙隻覺得自己像招惹了一頭野獸,他不由輕歎,這家夥真的是什麼靈珠嗎?
“那你為什麼不走呀,哪吒?”
隔着鐵籠,敖丙想抱住哪吒又抱不得,隻能盡量伸出手臂,環擁着哪吒那有幾日不曾好好打理而頭發亂翹的腦袋,往自己胸前壓。
哪吒玩弄夠了敖丙細滑的頸子,總算是得了些心思回敖丙的問話。
他說:“離開,我就見不到你了。”
敖丙一聽更是有些惱,他抓着哪吒炸起的頭發,讓人微微擡起頭來看着他。
“那你把自己搞成這樣,我們在這牢裡相見就好了嗎?”
修羅哪吒長了雙赤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時,好像會讓人陷進他瞳孔中藏着的一方烈獄火海似的,看得人微微出神,□□卻更甚。
他任由敖丙抓着他的頭發,自己的手卻毫不客氣地從小龍殿下的衣擺間滑進去,撫摸敖丙同樣結實但卻更柔滑的身體。
“走了也躲不過一生一世,不走這不是還能在牢裡再要你一次嗎?”
敖丙氣道:“你知道猰貐想對你做什麼嗎?”
“我不在乎。”
“你怎能這樣,他将你當成藥引,過幾日便要将你淩遲。”
哪吒隻看着敖丙,笑道:“過幾日是多少日?”
敖丙道:“少則三日,多則七天吧。”
“那請天垂憐,讓我還能要你七日。”
“哪吒!”
哪吒隻充耳不聞,把敖丙想說的話都堵在流連的唇舌間,化作絲絲難分難舍的情絲纏繞,晶瑩地斷在兩人滾燙起來的呼吸間。
敖丙心想,這人怎麼就聽不進話呢?心裡歎息着,但也隻能閉上眼和哪吒纏吻在一塊。
哪吒要他,難道他就不想要哪吒嗎?
兩人俱是瘋病到一起去了。
哪吒嫌這鐵欄礙事,想直接折了,卻被敖丙攔住,說這海牢裡的鐵籠不必一般鐵籠,硬掰動靜太大,得不償失。
哪吒便輕笑道:“也好,能與你一起便好。”
敖丙一下子臉紅到耳朵根,揪了一下哪吒的發尾以示懲戒。
他想傳說中這靈珠是佛緣善果,又被毗沙門天焚香念經供養了這許多時日,怎麼轉生到這阿修羅道,也跟着習了這些許污言穢語。
到底是哪吒自己學壞了,還是他無意開了轉世靈珠情竅後,帶壞了他。
哪吒此時可不想着自己是什麼靈珠還是修羅,隻想與這人抵死糾纏,嘗嘗歡場恩愛的滋味。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修羅不管自己為何物,靈珠也好,魔頭也罷,既來人間一回,他便要得償所願,要得百千滋味,要得大歡喜。
他此世不是來去欲與情的,是來“嘗”與“得”的。
哪吒握在敖丙腰間,将他的身子往前挺,寒鐵制的欄柱蹭過那方被哪吒用手掐在一起,硬生生聚成了小小又鼓鼓的一團
敖丙隻覺得自己實在是要瘋掉,他低頭去舔哪吒的眉眼,他多想多想告訴哪吒自己實在是愛極了他,愛什麼呢?愛他的名字,愛的眼睛,他的身軀愛他的血肉,愛他的一呼一息。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見哪吒的時候。
那時他正處換鱗之際,不願被他人見了自己痛苦蜷縮的模樣,便尋了一處僻靜的海岸,半趴在沙灘上半趴在海水間,迎着海上明月,眼裡看着杳霭流玉,耳邊聽着汛湧潮聲,忍耐地挨着。
他原以為這小小的僻靜角落不會有人,疼痛難忍之際,便放縱着自己呼喊呻吟起來緩解疼痛。
沒成想,他的聲音竟然招來了居無定所,四處流浪遊走的修羅。
赤金色的修羅像隻流浪荒野的猛獸蹲伏在他身側的巨石上,好奇地看着他像條垂死擱淺的魚兒在岸灘打擺子,敖丙驚得一瞬間疼痛都忘了。
他想立刻一頭紮進海裡躲起來,但化成半龍之身換鱗的他卻做不到,剛想爬起來便又倒了回去。
哪吒跳下巨石,赤着腳蹲伏在他身邊,目光慢慢逡巡至敖丙全身,又試探着伸出手撫摸着他新長出來的鱗片,由衷贊歎道:“你可真漂亮。”
複而又問道:“你在換鱗嗎?”
敖丙已經因新一輪的疼痛而暫時失去了意識,沒有回答哪吒的話。
不用得到敖丙的回答哪吒也能知道,他像個小孩子看到新奇的玩具,又像第一次偷偷觀摩小野貓發情打滾一樣,帶着滿是無邪又令人心生驚吓的好奇,看着這條小龍翻騰呻吟,舊的鱗片一片片掉落,慢慢長出新的更為漂亮的鱗片。
可能因這小龍實在是叫得太疼了,哪吒聽着不忍,于是他好心地道:“我能做點什麼緩解你的疼痛嗎?”
見敖丙不答,哪吒便自顧自動起手來。他回想着幼時母親哄自己睡的情景,将小龍的腦袋靠進自己懷裡,抱起敖丙半身龍尾,用寬厚的手掌和修長的指節慢慢撫過敖丙的龍身。
敖丙感覺到溫熱的胸膛和陣陣柔和的撫慰,舒服地蹭了蹭哪吒。
哪吒頗為受用地笑了,更加妥帖地照顧起這條小龍來。
他想,等小龍清醒,希望小龍能因為自己的幫助和自己做朋友,這樣他就能找機會和小龍相處,欣賞這條漂亮的小龍。
這樣撫摸着,哪吒的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小龍腹下的一個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