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死死地盯着自己,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它設想好的道路上行走,而自己卻渾然不覺。
“沒什麼好看的了,這内丹裡的能量也全部被吸收完了,怪不得這蛟龍隻會拍尾巴,連水都噴不出來。”族長說完便徑直出去了。
林夙音因為自己的想法在這個地方也待不住了,和孔齊笙一起随着族長離開了祠堂。
出去後,族長最後滿眼複雜的回望了一眼被毀的看不清原樣的祠堂。
這一眼令林夙音感到心虛,自己與孔齊笙假扮結印的樣子混入了孔雀族的祭祀,結果直接把孔雀族的祠堂給毀了,如果自己是族長,可能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回去的路上,孔齊笙看着一臉心事重重的林夙音。
“音音,你在憂慮什麼?”
“我在想祠堂的事,祠堂被我毀了,族長心裡一定在怪我。”
林夙音滿臉沮喪,族長是一個很和藹的老人,對自己這個外族人那麼好,讓自己感受到了久違被長輩疼愛的感覺。
可是現在自己毀了祠堂,林夙音很怕下一次和族長見面,自己再也不能感受到族長的慈愛了。
林夙音在父母去世後,曾被一對老年夫婦收養過一段時間。
林夙音很乖,不哭不鬧,但兩個老人卻始終對他感情淡淡的。
某一天小小的林夙音去廚房倒水,不小心碰倒了一個印着卡通版一家三口的馬克杯,馬克杯從高處墜落,自然碎掉了。
兩個老人第一次在林夙音面前展現出劇烈的感情波動,林夙音甚至被狠狠的打了一拳,鼻血止不住地流下,臉上全是粘膩感,以及兩個老人言辭間對他的侮辱,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很快他便被送回了孤兒院,兩個老人給出的理由是:沒錢了,養不起。
後來,林夙音才知道那個馬克杯是他們早死的兒子留下的遺物,比起自己這個活人,兒子留下的死物在他們心裡顯然更加的重要。
這段棄養的經曆,讓林夙音再也沒有接受過收養。
他深深的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自己在其他人眼裡都是可有可無,無人真正愛自己。
幼年時的這段記憶,讓林夙音更加珍惜來自族長的善意,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
林夙音越想越傷心,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他以前也沒這麼愛哭,但是來到這裡以後,尤其是孔齊笙面前,自己總是忍不住哭。
孔齊笙停住了趕路的腳步,他回過身來,溫柔地用手擦拭林夙音臉上的眼淚。
他的手因為常年的用劍打獵,很粗糙,刮得林夙音的臉有些疼。
“族長爺爺可不會因為這件事生氣。”孔齊笙看着林夙音的眼睛認真地保證到,“他最心疼我們這些小輩了。”
“祠堂沒了可以再修,如果你進入了祠堂死了,族長甯願從來沒有建過這座祠堂。”
“更何況……”孔齊笙故意停頓了一下。
林夙音果然上鈎:“更何況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村子裡有那麼多房子,卻隻有族長和小渾住在裡面嗎?”
“為什麼?”林夙音也不掉眼淚了,孔齊笙的這麼一說确實很奇怪。
“因為啊,那些空房子都是祠堂。”孔齊壞笑道,“你今天進去的那座,要不是青鳥帶着我和族長一起過去,我們都不知道原來還有一座建在地上的祠堂。”
林夙音整個人都僵住了。
自己傷心了這麼久,原來進去的可能都不是孔雀族的祠堂。
“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看我哭了那麼久!”林夙音頓時覺得自己為這件事哭得真像個傻子。
孔齊笙望着林夙音張牙舞爪的樣子覺得很有趣,他似乎第一次看見林夙音這樣過。
“因為音音為我還有族長哭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音音真的存在我的身邊。”
往常的林夙音無論是在平時,還是與他親吻的時候,總是給他一種随時要消失不見的感覺,這樣感情外露的樣子,真的很少見,也更加鮮活。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為什麼要這麼說。”林夙音覺得孔齊笙的回答很奇怪。
“你沒有。”孔齊笙反駁,“今天你自己一個人去那座建在地上的祠堂,那時候你身邊沒有我。”
說着,孔齊笙滿臉的自責。
“如果因為我不在你身邊,而導緻音音永遠離開我的話,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林夙音被孔齊笙的一番話震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該回什麼話才能配得上孔齊笙對自己直白的在意,無言的暖流自林夙音的心中流了出來。
孔齊笙忽地擡起頭,定定地看着林夙音不自覺柔化的雙眼。
“而且,音音你已經答應我了,祭祀結束要和我回去結印的。”孔齊笙似乎又怕林夙音反悔,又加了一句,“你可不許反悔,不然我以後就不拔羽毛給你做鬥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