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州城外，大批的流民在此遊蕩，他們衣衫褴褛，眼神麻木。本該長身體的小孩，肉長的跟不上骨頭發育的速度，整個人都是皮包骨，仿佛下一秒，骨頭便會穿透薄薄的皮膚，露出最裡面的血肉。更多的人則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引起的大肚子，男女老少皆有，看得怪異又恐怖。

方圓十裡隻有土，一棵樹的影子都看不見，隻有地上留着殘餘根枝的大坑顯示着這裡曾存在過樹，草就更不用說了，這樣頑強的生命，在此銷聲匿迹，全都成為流民的食物。

每天都有大批的人死去，惡臭布滿了這片天空，死去的人隻是腐爛在原地，大家都躺在地上，節省體力，這樣便可以多活一會兒。

不遠處就是桓城，那裡是秦國與隆國邊境的交界處，過不了多久，那裡便會成為兩國打仗的地界，百姓紛紛因為戰亂跑來辭州，但是因為區域人口管理嚴格，不許百姓随意遷居，沒有通關文牒守城的将領便不會放他們進去。由此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城外一片人間煉獄。

林夙音和孔齊笙便是在這樣的情境下來到了這裡，隐身站在辭州城的城牆上，四周是肅穆而立的守城官兵。

即使來到這裡已經殺過許多兇獸了，林夙音還是沒能受主這副場景的沖擊力，紅着眼眶對着一旁幹嘔不止，不住的咳嗽，感受着胃因為擠壓而産生的不适感。

孔齊笙在一旁守着他，用一隻遮住他的眼睛，好讓他看不見底下的場面。

“去前面的桓城。”林夙音和孔齊笙虛弱的說到，反胃的沖動一次又一次湧上來。

“好。”

不過瞬息，二人便越過桓城的外門，來到了桓城内。

城内此時全是駐紮的将士，屋子内十室九空，好點的屋子都給更高級别的将領居住，更多的将士還是随處找了個地方安營紮寨，氣氛冷凝，全軍戒備，似乎随時都有可能直接進入作戰模式。

林夙音不懂什麼軍事，但是他明顯感覺到了軍隊狀态的不對，在他的印象裡，軍隊打仗前都會進行一番部署，白日裡沒有戰事的時候都應該會有操練。

而這裡的将士人手一尊巴掌大的土泥像，嘴裡念念有詞，虔誠地說着他聽不懂的念文，這讓他想起了現實裡的邪教徒，這場面既荒唐又詭異。

“現在我們怎麼辦，随便找個屋子待上一晚？”孔齊笙看向林夙音。

林夙音想了想，目前好像隻有這麼一個選擇了：“住不住屋子無所謂，有個下腳的地方就好。再看看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建築，這裡的人似乎都很信手中的佛像，肯定有一個更大的祭祀場所。你往西邊找，我往東邊找。”

孔齊笙點了點頭，往西處走去。

林夙音則不急着走，他再仔細觀察了一番對着佛像祈禱地士兵。走得近些了，才隐約聽清幾個字：“&%￥#……骁勇大将軍……@#%……”

他再聽了一會兒，發現士兵已經重複念第三輪了，還是隻能聽出“骁勇大将軍”這五個字。

見得不到更多線索，他往東邊走去，走入一條街後，入眼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商鋪，有賣胡餅的，有打鐵鋪子這種普通鋪子在街的最外圍。

再往裡走，便是更高檔的鋪子，挂着“翠寶閣”牌匾的首飾鋪子，裡面空蕩蕩的，可以看見有人翻找過得的痕迹。還有戲園子、茶館以及飯館等等。

林夙音腳步不停，這一塊他并沒有感知到有活人的氣息，轉過一個小角，隻見朱紅高牆林立，圍起了一個又一個的院子，顯然都是高門大戶的院子。

他感知到這裡有生命體，走到一戶大門上寫着“白府”的屋子，正準備進去，一隻黑色的煤球便從裡面跑了出來。

“喵~”煤球膽子也大，看見林夙音也不跑，反而圍着正準備走進去的林夙音繞了一圈。見他停下來看它，更得寸進尺地開始輕蹭林夙音地衣服底擺。

林夙音蹲下身來，摸了摸煤球，煤球睜着黃底黑瞳的眸子看着他，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你和我以前住的地方的一隻煤球長得一模一樣。”林夙音回想起了小區樓下那隻煤球，“可惜——它不太喜歡我，每次看見我就繞道走。”

煤球聽不懂，它開始對着林夙音的靴子踩奶。

林夙音看着這樣可愛的煤球，不禁笑了起來，心裡這才平衡了些。

小區裡的煤球跟一隻成了精的貓咪一樣，雖然自己每回一看見它就跑，但是它的事迹卻傳遍了整個小區。

聽說它曾經把小區裡一個失蹤了三天的小孩給帶了回來，某天帶着小區居民來到了一戶煤氣洩漏的人家，提前預防了一場災難。林夙音記憶裡最深刻的就是這兩件事。

小區裡的老人都很喜歡它，叫他“貓仙”，還說它是因為建國以後不能成精，所以通過貓身來幫助人們，把當時的林夙音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确實挺可愛的，就是不太親他，别人喂東西都可以，就是不吃他手上的。

“哎，将軍讓我們從這白府裡面取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