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摁五分鐘後再松開棉簽。”
江聽雨輸液的是左手,右手有傷,包紮後不太能使得上力氣,稍微用點力氣還會面臨傷口再次裂開的疼。
棉簽根本按不住,沒一會,手背上冒出一顆大血珠。
聞翟看出他的不便,過來幫他摁,期間不可避免觸碰到江聽雨的手,涼得驚人,紮針的地方還有些腫。
“你們鬼的體溫都是這樣?”聞翟問。其實他更想知道的是,擁有這樣的體質,是不是到了冬季天寒的時候會更加難受。
“當然不是。”剛打完針的江聽雨腦子還有點發懵,理解錯了他的意思,語氣裡頗有幾分驕傲,道:“鬼都是沒有體溫和心跳的,但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算是半神,有自己的體溫和心跳。”
聞翟誇他厲害,盡管語氣平淡,但也足夠江聽雨開心一陣子。
從病床上下來,江聽雨跟着他往外走,因為一隻手在他那,兩人距離很近,肩膀挨着手臂。
淩晨的江城迎來了一日之中最安靜的時刻,這個點路面上已經沒什麼人,連車輛都少得可憐。
江聽雨突然想起今晚打電話時的感覺。
其實聞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連質問都沒有,但他就是有這樣一種感覺——聞翟表現得越是冷靜,就越是生氣。
聞翟發現他沒回去的時候有找他嗎?找了多久?
他又是什麼時候來醫院陪他的?現在還生氣嗎?
江聽雨有很多想問的,他偷偷去看身邊的人,似乎從他的眼尾看到了一點細紋。不是皮膚衰老産生的褶皺,而是疲憊導緻的紋路。
“怎麼?”聞翟發現他的視線,去檢查他的手背,“我摁重了?”
江聽雨搖搖頭,欲蓋彌彰地看向腳尖:“沒有。”
心想,我應該早點打電話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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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經很晚了,人間的藥水對于江聽雨來說後勁也有點大。他換好拖鞋,飄飄然地往卧室平移,大有一種上床即睡的架勢。
結果卻被眼疾手快的聞翟拎住了衣領,打斷移動軌迹。
聞翟的潔癖一如既往,哪怕面對決定同居的對象江聽雨,也不會将要求放低至零。
“在外面待了一天,先去洗澡。”
江聽雨今天不太想洗澡,眨着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企圖退而求其次:“那我不睡床,睡沙發可以嗎?”
聞翟的态度很堅決:“注意傷口别碰到水。”
“……哦。”江聽雨還是蔫了吧唧地去洗澡了,一邊洗一邊嘀咕,嘴裡全是在說聞翟那個壞家夥有多麼冷漠、無情、狠心。
壞家夥聞翟卻趁着這段時間親自下廚,給他做了一碗番茄雞蛋面,表面鋪了滿滿一層瘦肉肉沫。
交代事情經過時,顧景山提到一句,說江聽雨今晚一直在睡,那時聞翟便猜測他可能沒吃晚飯。
“你做的?”江聽雨看到桌上品相極好的面條時愣了愣。
他今晚确實沒怎麼吃東西,但處在睡夢中饑餓感比較遲鈍。此刻聞到空氣裡萦繞着的香味,肚子蘇醒,不争氣地響了一聲。
江聽雨拍了一巴掌不聽指令行事的肚子,讓它閉嘴。
聞翟将筷子塞入他手裡,挑了挑眉:“這個點難道還能有外賣?”
江聽雨沒自己點過外賣,不清楚許多餐飲店在十點後便打烊了,但通過聞翟的語氣,也能猜到這個時間段是點不到了。
“吃完碗不用洗,放着就行。”聞翟留下這句話便進房洗漱去了。
江聽雨握着筷子在餐桌前坐下。
這款面條是聞翟在家時跟母親學做的,做法簡單,食材易得,卻營養健康,比外面加了地溝油的預制菜不知道幹淨衛生多少倍。
江聽雨到這裡後不止吃了一次,百吃不膩,非常喜歡。
他夾了一筷子面條送入口中,番茄的酸甜剛好中合了嘴裡的苦澀,連面帶湯消滅了個幹淨,最後心滿意足地捧着肚子,給壞家夥摘掉一個“無情”的标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