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歲頤起了大早去上朝,心裡掂量着不知昨天的努力到底有沒有效,腳下步伐匆匆。
在談公事之前,她真的很想回家再睡個回籠覺。
可偏偏不遂願。
“皇姐怎麼走得那麼急,難不成是一大早的便有約了?”
邵歲頤聽見那不可一世的聲音,無奈回頭,卻見果然是三皇子邵延清。
“皇妹有事?”
“倒也沒什麼要緊事,隻是恭喜皇姐,終于又重得美人入懷了。”邵延清笑道。
自從邵歲頤穿越來到這裡,就安不下心,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個三皇子邵延清。
邵歲頤沒有姐妹,來了這裡之後倒是有了,卻處處都想要壓自己一頭,談不上絲毫手足情誼。相比之下,四皇子就要順眼很多,安分守禮,和她打招呼時笑起來也很可愛。
或許是遊戲設定的原因,遊戲的最終任務是登基,自己和其他皇子就是天然對立的,又或許,就算沒有遊戲,皇家也總是無情的。
可邵歲頤卻半點沒有争權奪利的心思,若是可以,她願意做一個閑散親王,悠閑一生。更何況,皇帝如今正值壯年,距她們這些皇子要操心的時間還遠得很,二三十年皇子,怕是當得的。
可此刻,别人來者不善,邵歲頤踱步轉過身,也不甘示弱:“皇妹前些日子又接了一房小的進門,還有空打聽别人的事?”
邵延清嗤笑:“我接再多小的,内宅也是服服帖帖,哪像皇姐,擺不平情人,鬧得尋死覓活,沸沸揚揚,當初的奏本都堆了那麼厚一摞。”
無心閑聊,邵歲頤一打量對方:“皇妹如此有閑情逸緻,近來課業上可有什麼卓越見地嗎?隻要不要像上次的文章一樣,交上去被太傅罵個狗血淋頭就好。”
邵延清的臉上怒氣上湧了一瞬,卻一時無法應對,隻得強行咽了進去。
見對方還要想方設法回怼,邵歲頤預見到這妹妹沒什麼正事,隻不過是沒事找事,便好意提醒一句,回頭便離開了:“皇妹還是早些去禁軍點卯值守吧,這些天,别出什麼岔子。”
回府下了馬車,邵歲頤思索片刻,差人取一件攢枝鎏金步搖冠來。
拿在手中掂了掂,邵歲頤将它放回盒中:“送去梁尚書府上,附一張箋,說送給小郎君。”
這頭冠是有些貴重的,更重要的,是還有另一層意思在裡頭。男子出嫁,所戴的金冠也代表着妻主家的重視程度。
梁有儀是遊戲裡有劇情的特殊人物,身份尊貴不同普通男子。一般的人物,邵歲頤已經不記得攻略過多少,但這樣的特殊對象,她也就攻略過三四個。
這樣的家世,嫁入皇家是綽綽有餘的。
她光明正大送這禮物去,就是表示:若梁家願意化幹戈為玉帛,她的皇子府後宅就總有他的位置,且尊貴非常。
若是梁家為難她,有了這句話,也可偃旗息鼓;若是下面的官員憊懶,梁大人得了她的示好,想必也會就她的公務過問打點一二。
過了兩天,邵歲頤掂量着自己的關系怕是已經打通了,才又去了禮部。
待傍晚出門,邵歲頤暗歎,今天操持祭典的公務果真順暢了許多。
聲稱因病請假的官員病終于好了,負責答疑的人也終于不是一問三不知了,反而對答如流,解了她不少疑惑,還帶出一些案卷給她查閱。
也算不枉費自己這些天的為公獻身,邵歲頤心中暗自開了個玩笑。
在外人的眼中,大殿下與梁家郎君的感情應該是在急速回溫。
因身邊人的眼光總有一種欣慰感,邵歲頤恍惚産生了錯覺,也許自己真是流連花叢的渣女,如今終于肯收收心,和自己年少時喜歡的情人終成眷屬。
如此規劃自己的一生,也不錯,夕陽西下被梁有儀抱了個滿懷,男子低下頭大膽地在自己的肩上蹭了蹭,方才擡起,四目相對戀戀不舍地說回見的時候,這樣的念頭便不自覺地生了出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如今還是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公務要緊。一切都不急。
可惜古代沒有攝影機,文字的記叙還是不夠形象,在腦中無法構建出完整的畫面,邵歲頤盡力發揮想象,卻總覺得還是無法想象祭典當日的宏偉效果。若是沒有具象的畫面,她怕自己會遺漏些什麼常識性的内容,如此便暴露了自己從沒有親眼見過祭典的事實。
又值暮色四合邵歲頤才得空赴約,卻被梁有儀帶去了一個小店。
邵歲頤滿腹狐疑,進了庫房一看,卻被幾乎整面牆的畫軸堆了滿眼。且看得出細心裝幀過,個個連裱褙都整整齊齊換了絲綢的。
梁有儀愛畫,也愛收藏,邵歲頤是知道的,可帶她來看這些,是何用意?
随手打開一卷,邵歲頤卻眼前一亮。
這畫卷上是……祭典的景象!當下的畫風偏向工筆寫實,纖毫畢現,幾乎能起到和照片相差無幾的功能。
“這……有托掌櫃搜羅的,也有我從前的練筆之作,望殿下不要嫌棄,”對方淺笑,“待祭祀當日,我一定再為殿下畫一張,以彰顯殿下的功績。”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邵歲頤是不會洩露自己魂為外來的事實的,可在操持祭典一事,倒是常常提起。或許因為這個,梁有儀才想起送自己這份禮物,卻沒想到,正撞上自己的需求。
“這些,我可否帶回府上觀看?”她輕咳一聲,拉了拉對方的手,又松開,“明日我事忙,後日,我們去金雀樓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