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歲頤這才細細端詳了姜潼:“你今日的打扮很好看。”
“是嗎?”對方沒有解釋什麼,也沒有見外地道謝,隻是又笑了笑。
連身上都染着微微的熏香,沒有必要欲蓋彌彰地解釋這不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姜潼不是當下很多的那種扭捏害羞的男子,就那樣泰然自若地展示自己的意圖。
邵歲頤看着,忽然歎了口氣:“要不是我這傷,應該帶你出去走走的。”
對方為了“約會”付出了努力,自己照理也應該同樣付出點什麼才行,而不是每次都把人叫出來談公事。雖然邵歲頤對此毫無心理波動,但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
可邵歲頤并非土著,對古代的遊玩項目知之甚少,絞盡腦汁:“冬天雖然沒什麼景緻,可聽說能去林子裡獵一些野物……”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了,這事還是之前虞榕從京郊回來告訴她的,如今又借來說給姜潼聽。
姜潼自然是不會發覺她的這些心思,聽得有趣,便随口應道:“以後還有得是機會,過段時間,也到了皇家冬狩的時候。”
要是别人不提,邵歲頤自然是想不起來這件事的。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仆從都在門口守着,無人添茶,姜潼自然地走到邵歲頤身邊斟茶,路過窗口時,卻恰好一陣朔風吹過,窗扇“吱呀”一聲打開了,冷氣瞬間撲向原本暖烘烘的房間。
姜潼放下茶壺迅速去關窗,卻不自覺抖了一下,輕輕打了個噴嚏。
邵歲頤這才從思緒中抽身,看了過去,隻見那窗棂的縫隙竟然冒着白氣:“今天外面太冷了。”
姜潼的衣擺也被風吹起,好像一朵倒垂的蘭花,然後又熨帖地垂落下來。
邵歲頤起身,拿起一旁架子上他那件白狐大氅,想了想,替他披上。
“謝殿下。”兩人距離近在咫尺,邵歲頤想到,除了在行宮的那天,兩人還沒有這麼靠近過。
邵歲頤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就想退回座位上去。
擡腳沒走出兩步,卻覺袖口被扯住了。邵歲頤還以為是椅子或是桌角,回頭看去,卻被一隻手輕輕攥在手中。
姜潼追上來半步,松開了衣袖,卻掌心向下伸出了手,微微垂着,像是在要邵歲頤身上的什麼東西。
和微微含笑的眼睛對視上片刻,邵歲頤醒悟,伸手有些用力地握了握對方的指尖。
可是一觸即分。對方眼中的笑意消失了
“我該早日向相府提親。”邵歲頤說道。
說到這件事,姜潼的神色黯淡了些許:“母親她還是……”
“我知道,”邵歲頤打斷他,“我會等真正站住腳之後再商議此事,隻不過,不想委屈你。”
畢竟這裡隻是酒樓,善良有禮的女人是不會在這裡做什麼的,當然,對于從前的大皇子來說,倒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這就是拒絕的借口了。
姜潼卻沒有輕易退縮,上前半步,又拉近了距離:“我知道殿下累了,我可以服侍殿下。”
他隔着衣袖執起邵歲頤的手腕。
什麼意思?邵歲頤想了半天,什麼叫服侍自己?就算如今隻是擦個邊,以後是不是就要婚前x行為,還是自己被男人那個?
受從前民俗的影響,如今的風俗将男尊的前朝直接掉了個個,在這種事上隻苛責男子。但實際上邵歲頤這個現代人看得清楚,生育風險等一系列問題,還是由女子承受的。
邵歲頤的臉色冷淡了下來:“你難不成不知道我的規矩?”
“可殿下……以後要如何傳承血脈?”姜潼神色尴尬,有些難堪地低下頭,“隻要調養得當,生育并不會耽誤朝堂之事,更何況皇家有秘藥在,陛下甚至生育五子。”
當今皇帝是難得的生育衆多的,按照常理來說,皇家也最少得有一個子嗣來繼承皇位。
“這事以後再考慮也不遲。”邵歲頤收斂了神色,堅決走開了。
姜潼呆了片刻,也回到了座位上,隻是神色恍惚。方才如此不堪的舉動,怕是也耗盡了他的心神。
邵歲頤看了看,也有些不忍心。以前的大皇子她也是知道的,對方想必沒有預料會受到如此冷漠的拒絕和指責,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好禮,需得鄭重地享用。”她緩了緩聲音,調笑了一句。
對方抿了抿嘴,沒有轉過頭來,邵歲頤隻能看得到他清峻的側臉,可耳根卻慢慢紅了。
“殿下放心,我會替殿下将一切都做好的。”他的聲音也恢複了沉穩。
事情都說完,今日兩人都有别的事,邵歲頤便讓姜潼先走,兩人錯開。
眼見着熏籠的火光明明滅滅,逐漸黯淡下來,邵歲頤制止了要添炭的下人,估計着時間差不多,便循着廊下,走去停放車馬的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