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邵歲頤又問起打掃的下人,那些信丢去了哪裡。
幸好下人不敢怠慢,見到主子将信丢在桌上,就收在了其它地方。
原來的一疊,又加上近幾日不間斷收到的,邵歲頤最終還是都拆開了。
梁有儀仿佛真是徹底崩潰了,抛開那些滿紙癡言,邵歲頤終于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在信中,他洋洋灑灑詳細說了以他的視角所看到的一切。
在常儀祭結束後,邵歲頤向他過放狠話,提及羽林軍,還說記下了梁家的賬。梁有儀雖然有疑心,可他身在後宅,對這些東西一概不知,母親又對他管教更嚴了,連出門都必須許多人跟着。
梁母為人古闆嚴肅,原本就不喜歡男兒和邵歲頤來往過密,此次聽說邵歲頤又單方面斷絕了音訊,隻覺得煩躁,勒令梁有儀再也不許不顧廉恥地與她接觸。
他不死心,差人去問邵歲頤,枯等許久。起初,還可以安慰自己邵歲頤是忙于為皇帝侍疾,或是忙于治水的公事,才沒有來找他。
直到關于邵歲頤的流言滿城風雨,他才終于騙不了自己。
和姜潼在金雀樓的“偶然”會面,其她人被瞞住,可梁有儀在這些事上十分敏感,自然立刻就猜到了兩人現在的關系。
他才再也忍不住了。等待的時間就像是讓他繃着一根弦,如今才徹底斷了。原本就弱的身子病來如山倒,更是因着母親的訓斥,讓他安分,不要再摻和進皇子們的事情之中。
梁铖也是見小兒子每況日下,才起了疑心徹頭徹尾去調查,終于在羽林軍打探到了一二。這事原本被皇帝壓了下去,外面的人雖知道夏平夜闖皇子府的事有蹊跷,卻無從得知裡面的細節。
見他垂危,梁铖為讓他斷了這個念頭,一狠心,才把卷軸的真相說給了他聽。
原來,是自己害了她,差點置人于死地。
他原本就病重,又鬧絕食,日日以淚洗面要來找邵歲頤。梁家小兒子三番兩次被大殿下玩弄,尋死覓活,這事成了京中人茶餘飯後的閑話,梁家卻也沒心思管了。
隻有一句話必得讓殿下明白,梁家絕無意謀害皇子,是被人陷害的。
邵歲頤看着手中對方的哭訴,紙都捏得有些皺了。
若是演戲,她們這場戲有些太過刻意了。
不管是真是假,自己的态度都不會改變。就算這些是真,梁家現在已經想通了原委,若是委屈,應當懷恨上官家,而不是自己。
梁家明知道自己不會理會,這時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更何況,如今他既然猜測自己在和姜家接觸,卻又不管會不會破壞自己的計劃,一廂情願利用自己輿論施壓,這是自私。
可是梁有儀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這些話不可能再打動邵歲頤。今日送來的信中,他說知道自己罪無可赦,但有一件事對邵歲頤十分重要,想要告知她,卻不能在信中提及。
是釣魚嗎?邵歲頤輕輕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見一面,就是一個坑,還要再見第二面?
邵歲頤并沒有着急回應,還晾了幾天。
直到對方送來的信已經提了好幾次,明白邵歲頤不願看他的廢話,也就不再談及感情,隻說有要事要告知殿下。
邵歲頤這才差人去送了個口信。
“就說,明日未時,金雀樓。”
地點選在金雀樓,是下意識的。待人走了,邵歲頤才想起自己為什麼選了這個地點,當初約好要再見梁有儀,就是約好去金雀樓聽曲。
她并不着急,也是故意晾着對方,直到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過了三刻,才不急不慢地踏進約好的房間。
掃了房中的幾個人,她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過多的停頓,自顧自走到上位坐下了。
梁有儀沒有坐,也沒有再下跪,就隻是将目光定定地跟随着邵歲頤。
“說不說?不說我就走了。”邵歲頤不耐煩地說道。
“說!……我,我知道殿下如今與姜家交好。”他率先吐出這句話。
不說還好,一說,邵歲頤的臉色就更黑了:“所以呢?”
“姜家沒安好心,”他面色蒼白痛苦,卻神色笃定,“殿下去谷前帶的那個下人,福五娘,她和姜家的關系很緊密,殿下不要被蒙蔽了。”
連孚奎跟着自己去了谷前都一清二楚。邵歲頤心中煩躁,故意說道:“我知道。可她在谷前幫我甚多,豈不是更說明姜家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