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的是三皇子的。三皇子向來是孝評不差的,尤其是自皇帝病了一場了以來,常常侍奉左右。近日三皇子在盡力準備賀禮的消息也是不少人都知道的,隻引頸觀望,想要一睹風采。
可四皇子的賀禮收下去,卻隻有一個侍女抱着錦盒走了上前來。
衆人便有些狐疑。自然,珍寶的價值并不與大小或重量有關,但觀三皇子的陣仗,參與制作之人便不下百人,想必的有個大物件才承擔得起如此大的雕琢,就算精巧,也不應該如此小巧。
而邵歲頤卻偏了偏頭,看到了暗處一個角落中的冷笑。
皮聞懈眯着眼睛,望向殿中那扇流光溢彩的屏風,微微皺了皺眉毛。
一旁僞裝成小厮的人彎下腰,壓低了聲音耳語:“大人,三皇子的賀禮不是用彩珠鑲嵌的雙頭鼎……”
皮聞懈卻微微擡手止住了對方的話語。
“不是就算了,”她轉了轉眼睛,神色平靜了下來,“三皇子黨羽衆多,有能識破的也不足為奇,且看接下來的,總有我們的用武之地。”
“更何況,”她冷笑,“三皇子識破後,我們反而更加勝券在握了——三皇子與大皇子勢同水火,必定會用盡一切辦法,幫我們把大皇子送進陷阱之中。”
“粉彩連枝雀金瓶。”侍女打開盒蓋,禮官高聲唱出賀禮的名字。
邵延清腳步虛浮地走出席,開始獻上自己的賀詞,隻不過,原本總是準備充足的她如今卻說得磕磕巴巴,額上浮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皇帝看了一眼,淡淡地沒有表示,隻示意繼續展示,群臣百官看過之後,便也收了下去。
最後,終于由邵歲頤送出賀禮,珠屏上罩着錦緞,被八個侍女擡出,穩穩當當放在地上。
侍女揭開遮蓋的錦緞,禮官唱道:“奇珍綴珠百鳥朝鳳屏風。”
屏風架子是百年黃花梨佐以錯金兼戗彩的工藝,雕琢細緻,原本就熠熠生輝,卻被屏中綴着的華彩搶過了風頭,衆人竟都沒能注意到其它修飾。
邵歲頤上前,絲毫不錯地行了個禮:“母皇,此屏風為百鳥朝鳳,尾羽所綴着的,則是分别來自東南西北異域的奇珍異寶,既彰顯母皇至尊無人能及,又寓意百國來朝。”
大臣自然是贊歎不已,練練誇贊殿下的巧思,陛下也微微颔首。
邵歲頤收回赤誠的目光,淡淡掃過玉階。賀禮至此已經展示完畢,皇帝正要開口叫人撤下,卻聽得席末一人道:“陛下,可否允準我等細觀此寶貝?”
雖然背對着聲音的來源,邵歲頤嘴角卻露出細微的笑意,緩緩轉過身去。
皇帝也朝遠處望去,卻見一盛裝打扮異國使者離了席,朝殿上一拜。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出言,皇帝略作沉吟,便說道:“準。”
“謝陛下隆恩。”那使臣起身笑了笑,走上前來,正與陰沉着臉的邵歲頤擦肩而過,卻毫無示意。
那人正是皮聞懈,西域霞勒國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