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村落沒有傳到,都是世家沒有盡足力。
李盛月扔了筷子。
準喜急忙端着熱水盆,洗了手帕獻上,讓李盛月擦手。
李盛月垂着眼尾,慢條斯理動作,腦中思考要如何對舒太妃。
他是一定要搞死李明濯這個背叛者的。
但對舒太妃,他一時半刻還沒有想好。
算了。
這事等弄死李明濯,再想不遲。
李盛月扔了帕子,淡淡道:“派人去的時候,跟舒太妃說,年關請她回宮過節。”
“是。”
慶生那些準備有禮部負責,司天監也送了折子上來,都是些沒用的屁話。
李盛月随便看了兩眼,扔在一旁。
他字也懶得寫,用朱砂畫個勾,算他看過允許了。
下午時,那些臣子揣摩着時間,覺得李盛月吃了飯,能開工了。
便揣着大大小小的事觐見。
李盛月沒有耐心像上輩子似的,一個個仔細聽,提防他們互通信息。
他直接叫所有人進來,挨個說,然後叫他們讨論。
開朝會似的。
李盛月自己搞了杯粗糙的奶茶,端着邊喝邊看桌上地方送來的折子。
大臣們吵了半晌,發覺小皇帝低着頭,手中在做别的事,不滿叫到:“陛下!”
李盛月嘬口奶茶,在折子上畫了個觸目驚心的叉,扔到一邊,頭也不擡的看下一本,語氣冷淡:“叫朕做什麼?吵出結果了?”
李盛月已經當了十來年的皇帝,如今二輪再走流程,實在遊刃有餘。
況且對付世家最麻煩的部分已經解決,如今這點尾巴,他順帶着就能處理幹淨。
他瞥着殿内站着的幾個,跟看死人沒什麼區别。
這都是他一輪時便極其想砍的。
那時經驗不足,絞盡腦汁玩陰的,不敢明面下狠手。雖然将這幾個老東西都從位置上撸了下去,但鬧到砍頭的隻那麼一兩個,生怕世家觸底反彈跟他往死裡鬥,那樣對大家都沒好處。
現在麼。
能砍,都能砍。
幾個老臣被李盛月這一眼看得後背發涼,心中那點對小皇帝的怒火“嗤”地熄滅。
李盛月仍是語氣淡淡:“既然沒有吵出結果,便繼續吵。下去吵。兩日之内給朕一個滿意的辦法。”
老臣們熄滅的火瞬間拱起,欲要再說。
就聽李盛月又道:“對了,崔宏盛,出宮後去老師府中,請他協助你準備來年科舉考試。”
“先叫人通知天下學子好生準備,開春後各地便即刻考試。所有的卷子糊名再批,批卷的考官在卷末留名,張榜時将考卷連同各地榜單一道送至京中來,朕随便抽幾卷瞧瞧哪地人才多。”
“在五月中旬前便辦好此事,方便中榜的考生八月前入京城,備考秋闱。”
屋裡一堆人簡直昏頭。
甚至不知道該從李盛月哪句開始昏。
不論是這樣緊的考試時間,還是糊名,亦或者考卷留考官姓名,皇帝要親自抽查……
每一句都像當頭一棒!
李盛月喝完最後口奶茶,放下茶杯。
杯蓋磕碰杯身,發出“咔哒”脆響。
所有人被這聲脆響驚得醒神。
李盛月完全沒有與他們商議的意思,已然低頭,繼續在奏折上勾勾叉叉。
崔宏盛出了宮,便氣勢洶洶去了崔西陵府上。
他們同屬崔氏一族,在朝廷中占據舉足輕重的位置。崔西陵如今做了小皇帝的老師,崔家更是獨占鳌頭。
如今李盛月要科舉,時間抓得那樣緊,還要糊考生名留考官名親自查看,這是剛握住實權便迫不及待要打壓氏族了!
崔西陵坐在太師椅中,向後倚着,聽崔宏盛氣的臉色漲紅,将小皇帝在宮中是如何輕待他們這些老臣,是如何迫不及待要從世家身上撕下塊肉,講得繪聲繪色。
崔西陵用帕子捂住嘴,輕輕咳了聲,蒼白的面孔浮現零星湧動的血氣,但很快便散了。
他淡淡笑着,幾乎能夠想象到小皇帝那雙狐狸眼似笑非笑,将所有人玩弄掌心的模樣。
等崔宏盛說完,崔西陵才輕聲道:“三叔的意思如何呢?”
崔宏盛收了火氣,拂袖在崔西陵身側坐下:“他既然叫我來尋你一同安排此事,說明還是重視你這個太傅。你身為帝師,亦有教□□,勸谏重則。明日你得入宮,向勸皇帝想清楚這件事的厲害……再不濟,讓他别想着親自抽卷。”
崔宏盛阖目道:“下頭那樣多的人,怎麼可能叫寒門占了位置。”
崔西陵神色沒有變化,仍舊嗓音很輕,似是連說話也沒什麼力氣:“三叔,陛下既然說得這樣清楚,而不是叫你我來安排詳實,便是已經有他的章程。我這個老師恐怕是勸不了。他是皇帝,我隻是臣子。”
崔宏盛恨鐵不成鋼:“你是臣子,更是皇帝的老師!”
崔西陵再度按唇悶咳,咳得十分劇烈,蒼白兩頰湧出明麗病态的紅。
他咳完,微微喘息着歎氣:“好吧,我明日去宮中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