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月隻是随便找了個借口,賀千丞在心中對李明濯的恨卻是更上一層樓。
若是沒有李明濯突然回京,他早已經得到陛下,成為陛下的人!!
賀千丞太了解李明濯的龌龊心思。
上一世,各大世家謀求時,李明濯便也在。
他隻看李明濯一眼便知道,他與自己一樣,是想靠這種手段得到陛下。
賀千丞恨隻恨,自己打不過李明濯,不能殺了他。
……等等。
賀千丞垂着眼,忽然想到李明濯為何突然歸京。
陛下什麼都不知曉,所以不會懷疑。
可他不同,有他自己這樣一個例子在,他能夠重活一世,難保這世上就沒有第二人如他一般。
李明濯會是這個第二人嗎?
賀千丞被自己的猜測裹住心神。
賀千丞這樣的猜想,在幾日後便得到了印證。
他被拖入一間冷僻的宮殿,宮殿荒蕪許久,内裡雜草叢生,不知是太和帝時期哪位宮妃住過。
枯黃的雜草上積着雪,賀千丞被扔在其中,枯草與雪一齊發出脆響。
賀千丞翻起身,看見個高大的身型,恨恨道:“李明濯!!”
他道:“你也是從那時候回來的對不對!?”
賀千丞的兩眼通紅,盯着李明濯,咬牙切齒道:“我會告訴陛下,你絕不要想……呃!”
李明濯掐住他的脖子,掐碎了他之後所有的話,氣息冰寒:“不想死就管好你的嘴跟手腳,不要在陛下跟前亂說話,也不要往不該爬的地方爬!”
賀千丞用盡力氣掰他的手指,嚯嚯喘息,嘶聲笑道:“你有本事便殺了我……不,隻要你敢打我,陛下都會為我做主,因為我是陛下的!”
李明濯甩開賀千丞。
漆黑的眸子裡浸着冰。
賀千丞什麼都沒有,是個不值一提的奴才。
可偏偏他是所有人中,唯一能夠得到陛下偏袒的人。
因為他是陛下親手扶持,放在身邊的人。
這一點,是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了的。
他什麼都沒有,但他有李盛月的偏寵,那便等于什麼都有了。
李明濯脖頸上冒起青筋,用盡所有力氣,才忍住在這裡殺了賀千丞的欲望。
他走到賀千丞身側,冷聲說:“你實在是個蠢貨,我便與你說清楚,以免你日後帶落我下水。”
“你在陛下身邊伺候多年,難道就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同麼?”
賀千丞捂着自己的喉嚨,壓制自己咳嗽的沖動,死死盯着李明濯。
“陛下不是鴻嘉二年十八歲的小陛下,是被你我聯手逼死于奉天殿的陛下。”
“你若是有膽量,便去他跟前說,告訴他,你我皆是重來一世之人,你看他,是要你,還是将你我一并剮了。”
“你以為你近水樓台,得了先機,但你敢叫陛下知曉,陛下隻會恨你,不會愛你分毫。”
賀千丞漲紅的臉色白了,漸漸露出灰白的青。
似是被雪凍成這樣。
他眼神失焦,渙散的望着灰蒙蒙的天。
心髒咚咚咚狂跳着。
卻不是喜悅。
而是幾乎撕裂的痛苦。
他以為回到了過去。
他以為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還來得及。
可以重新開始。
他再也不敢了,他會跟在陛下身邊,隻做陛下身邊的一個奴才,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原來隻是以為。
眼淚迅速聚集,但賀千丞從地上爬起,抓着李明濯的衣領兇惡道:“你騙我!”
李明濯幾乎想冷笑,沒有比看着情敵痛苦更高興的事情,但那樣的痛苦他亦有,于是他也想不出來。
隻冷聲說:“蠢貨,你已經蠢到連字迹都認不出來了嗎?”
李明濯在西北收到李盛月回批時,便發現了字迹的不同。
盡管細微,但成年後多年的鴻嘉帝一手字已成了氣候,與十八歲尚且稚嫩的李盛月是不同的。
賀千丞在李盛月身邊太久,久得幾乎寸步不離。
所以李盛月在他眼中,每一點變化都是漫長的,漫長到他完全習慣二十七歲的李盛月,以至于不覺得十七八歲的李盛月這副表現,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