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個人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所以鬧鐘響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賴床。
沈念綁了個馬尾，為了有儀式感，還特意化了個淡妝。
過程中，陳妄已經幫她選好衣服了。
兩個人穿的是情侶裝，一件黑色的防寒沖鋒衣，沈念本來覺得第一次約會應該穿的漂漂亮亮的，所以準備重新找一件。
陳妄把她拉過來，給她套上：“淩晨山上霧氣重，很冷，而且霧氣跟雨水應該差不多，你最好也别接觸太多。”
沈念撇撇嘴，卻配合的仰頭，陳妄給她拉好拉鍊，看她下巴縮在領子裡，上了妝，眼神皮上亮閃閃的，哄她一樣的親了一下：“怎麼這麼漂亮呢。”
“哪有人約會穿成這樣的。”
沈念小聲吐槽：“包的跟粽子一樣…”
不過她看陳妄，穿這個衣服卻好帥，是一種跟中山裝截然不同的氣質，這個衣服顯得整個人都挺拔硬朗。
等他們下車，沈念慶幸還好陳妄讓她穿成了這樣，晝夜溫差實在是有點大，而且山周圍樹多，還有風，冷飕飕的，霧氣甚至能看得到，白茫茫的，臉露在外面都有點涼。
“要不要帶口罩？”
陳妄怕她覺得精心畫的妝會被破壞，所以問了一下。
“帶。”
沈念湊近陳妄，臉在外面還是有點冷的，識時務者為俊傑。
“你怎麼發現這座山的？”
陳妄拉着沈念的手往山上走，這座山不是有名的打卡地，所以人沒有其餘的地方多，也可能是天氣還沒大亮，大家也都是結伴走的，因此他們兩個也不算顯眼。
“路過，順便爬了一下。”
沈念輕哼了一聲：“我還以為特意是為了我呢。”
“你也沒問我什麼時候路過的。”
“那你是什麼時候路過的？”
“你杳無音訊的那一周。”
“……”
說到這，沈念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什麼杳無音訊，我都跟你解釋過了，我在山裡，沒有信号。”
“哦——”
陳妄尾音拉長，扭頭看了她一眼：“别心虛。”
“沒心虛，是你翻舊賬。”
“我可不敢翻，這個賬我的錯更多。”
“你知道就好。”
沈念岔開話題：“你給我講講你老師的事吧，你被老師帶走之後，就一直住在他那裡嗎？”
“嗯，我從二年級的時候，就跟着他的畫畫，出事的時候，快該上初中了，他對我很好，不過老師他性子清冷，也不太喜歡跟人交流。
所以我也沒什麼朋友，就每天泡在書房裡看書，偶爾跟老師下下棋，澆澆花，可能也是那個時候，确定了想讀曆史系。
初中的時候，張俞就找到我了。
他知道我不畫畫之後很遺憾。
不過我現在想想，如果我繼續畫畫，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你就算繼續畫畫，我也會找到你的。”
陳妄以為她是開玩笑：“油嘴滑舌。”
“其實我見過你爸爸。”
她的話讓陳妄一愣。
沈念如實相告：“他的那些畫，我都有關注，風格我很喜歡，所以我曾經見過他，可是見過了很遺憾，因為我覺得他的畫和他的人，有點不符。
現在這麼看來，那些畫都是你畫的，所以我喜歡上你，是注定吧。
如果我當年，下車就好了。”
陳妄隻覺得頭皮發麻：“下車？你來了？”
“嗯，你爸爸葬禮那天，我在門口，因為雨下得太大了，所以就沒有下車，我很遺憾，因為也許我下車了，就能保護你。”
“還好你沒有下車。”
要不然陳妄都不知道，未來該怎麼面對她：“現在就很好，我們遇到的時機，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
“是。”
沈念也笑，感受到陳妄的手越握越緊：“現在就很好。”
等爬到中間，沈念就沒有力氣說話了，她人幾乎是挂到了陳妄身上，步子也慢了下來，沈念發現，人不開心的時候真的太适合運動了，因為你會累到根本沒有精力不開心。
她摘掉了口罩，大口呼吸。
因為累，臉上紅紅的，他們出發的時間早，所以快到的時候，陳妄就陪着她三步一歇，五步一停的。
他算着時間，到山頂的時候，剛好泛起魚肚白。
周圍有一些打卡的大學生，他們看起來活力滿滿，同伴在幫他們拍照，他們也在喊口号。
沈念幾乎是靠在陳妄身上，注視着他們，由衷的說了句：“年輕真好。”
可真有活力。
陳妄在她頭頂悠悠開口：“我去幫你要個聯系方式？”
“不用不用。”
沈念笑嘻嘻的把目光轉向陳妄：“我又沒說你不年輕。”
他們有意低調，所以在人群的邊緣，沈念舉起手機，打開視頻，拍了她和陳妄：“耶～第一次約會！！”
他們站在山頂，看着霧色消散。
太陽剛露頭的時候，天空都是赤粉色的，帶着巨大的能量。
那群孩子在山頂上歡呼，隻因為當下開心，沈念像是被那群孩子感染了。
她張開雙臂，也拍了拍陳妄：“快跟我一起吸收一下天地精華，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
陳妄覺得很尴尬，但是架不住她撒嬌，隻能跟她一樣，張開手臂。
耳邊是那群年輕人的呼喊聲，伸手就能夠到的，是他想共度餘生的人。
陳妄閉上眼睛，和沈念一樣去感受。
他覺得所有的尴尬蕩然無存，曾經駐足在身體裡的負能量也漸漸消散。
閉上眼睛，眼前也不是黑暗。
是白茫茫的光。
他聽見内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碰到沈念手的那一刻達到了鼎沸。
他說：這樣很好。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了沈念舉着手機在拍他，正好，他的眼睛對上鏡頭。
那一刻他正好在笑。
下山的時候，沈念腿都在抖。
她覺得好笑，一直笑個不停，想耍賴都不行，一直在下樓梯，根本停不下來。
陳妄在她身側護着她。
下山後，陳妄去附近的小店買了點包子，又去超市買了牛奶，想給沈念吃，結果她已經累的在車上睡着了。
陳妄把座椅放平，從後座拿了個毯子給她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