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妄從沒聽沈念說過這些。
沈清和繞到了陳妄面前,陳妄不得不看向他。
沈清和接着說:“我們相伴幾十載,她那時候雖未有實體,可你覺得,隔着木門的那一眼,她當真認不出我?
她之所以離開,隻是覺得相認沒有那麼重要了。
為什麼不重要,你可以想一想。
……
希澤,你該對你自己自信一些,即使她短暫的将你認做了我,可也就是第一眼,你早就靠你自己,把這張臉,變成了你自己的專屬,什麼是愛一個人,是你教給她的。
你也應該對小念自信一些,她真的是一個可以接受空有皮囊而沒有靈魂的人嗎。”
沈清和的話,讓陳妄想到了竹安先生和平安,明明是一樣的一張臉,可沈念還是聯系方式都沒有留。
“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沈清和面上依舊挂着溫柔的笑意:“如果願意原諒我,改天可以帶着書房裡的畫來找我,我告訴你哪裡需要改。”
他與陳妄擦身而過。
陳妄感覺呼吸之間都沾上了他的檀木香,沈清和關上了門,陳妄擡腿去了書房,把最近畫的幾幅畫卷好帶上,也拉門出去。
沈清和似乎是料定了他會來,就等在樓下,看到陳妄抱着畫下樓,臉上揚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兩人隔着夜色對視。
陳妄臉上的表情沒變,依舊涼涼的,但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太晚了。”
“正愁該怎麼回去。”
……
從那天飯局之後,沈念就像是故意躲着她一樣,兩個人一次都沒有見過。
中間,莫老師提過一次請他和沈念吃飯,不過沈念也以事情很多抽不開身為由拒絕了。^_^
越是想要忘記一件事情的時候,就越會頻繁的記起來,即使陳妄已經将自己的工作量安排的超負荷,可還是會在每一個安靜下來的晚上想起沈念。
想她那句:為什麼不願意多信任我一點。
也會想她那句,我永遠都不會再打擾你了。
他覺得害怕。
後來嚴重到,他每天必須喝酒,讓自己醉到神智不清,直接昏睡過去,才能保證基礎的睡眠,讓他不至于工作的時候猝死。
前段時間導演跟他說,想找時間跟他聊一聊第二季的事情。
投資商已經确認好了,他沒有費多大的力氣。
很多都是看第一季節目太火主動送上投資的,隻有一個要求,就是第二季必須還是陳妄。
一早,陳妄就收到消息,導演約他晚上吃飯,陳妄揉了揉宿醉發蒙的頭,明天是周末,時間上他是沒問題的,隻是自己喝或者是陪别人喝罷了。
看得出來,導演現在是真的有錢了,約團隊的夥伴吃飯,都是渝北最好的酒店,還揚言讓他們随便點。
他們一群人的酒量陳妄早就領教過了,害怕晚上醉的不省人事,陳妄提前給張俞發了條消息,分别是包廂地址和時間:【差不多這個時間結束。】
張俞秒回:【ok】
怕自己忙忘了,張俞訂了個鬧鐘,他最近事情特别多,忙的腳不沾地的,雖然比賽的結果還沒有出,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去參賽了,所以最近訪客特别的多,買他畫的也特别多,他每天幾乎都住在畫室裡,不是畫畫就是上課。
鬧鐘響的時候,張俞突然意識到不對,他答應的太早了,忘記今天約了一個客戶來看畫,那個客戶是從外地來的,非常非常的難搞。
張俞正好準備出門的時候,那個人推門進來,要他給自己介紹他網上咨詢的那幅畫。
張俞煩躁的撓了撓頭。
事趕一塊去了,打電話給陳妄他也不接。
突然想到還有沈念,兩個人明明都在意,結果都死犟着不肯低頭,這倒是個頂好的機會。
張俞跟客人解釋了一句,就出門給沈念打電話。
“張俞?”
沈念隔了一會兒才接,聲音同樣有點疲憊,像是沒想到會接到他的電話:“有什麼事嗎?”
“沈念老師,阿妄他今天晚上有應酬,喝醉了,本來是讓我去接他的,可是我這會臨時有客戶實在是走不開,你可不可以去接他一下,我把地址發給你。”
沈念低聲拒絕:“陳妄不會想看見我。”
“他想,他這個人就是嘴硬,最近幾天,不把自己喝睡死過去根本睡不着,沈念老師,主要是渝北阿妄也沒有其他可以接他的朋友了。”
“……”
“算我求你了沈念老師,總不能讓阿妄露宿街頭吧。”
沈念歎了口氣,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那你把地址發給我吧。”
“好!”
後面像是生怕她會反悔,張俞火速的挂掉了電話,然後發了地址過來。
【沈念老師,我去忙了。】
沈念一路上都在想,等一下看到陳妄的時候該怎麼辦,亦或者自己該說些什麼。
知道自己要去見她,雀躍又緊張的情緒,卻像是雨後的春筍,不是一層泥土能擋得住的。
下車之後,沈念讓司機先回去了,到門口的時候,沈念低頭,帶上了赤簪,換了個完全嶄新的模樣。
她找到張俞發來的包廂号,裡面已經空了,沈念找到服務員:“你好,我想問一下這裡面的人是都走了嗎?”
“您是?”
“我男朋友在裡面,他喝醉了,讓我來接他,但我看包廂已經空了。”
沈念挂着微笑:“我剛才打他的電話他也沒接。”
“他們還沒走。”
服務生在前面給她引路:“他們吃過飯之後,去了樓上的練歌房,我帶您過去。”
沈念笑着颔首:“麻煩了。”
服務員幫她推開了包廂門,不知道誰在唱歌,聲音洪亮,卻算不上好聽,吵得沈念皺了下眉頭。
看到門被打開,歌聲停了,一群人目光聚集了過來,沈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陳妄,臉上印着各種顔色的氛圍燈,安靜好看的,像是和其他人不在一個次元。
沈念承認,無論在任何場地,以任何心境,看到陳妄,她都會覺得心動。
他看來是喝醉了,外套搭在臂彎處,手肘支着頭,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沈念扭頭跟服務員說:“謝謝你帶我過來。”
“不客氣。”
沈念說完,就進了包廂。
裡面的人都醉醺醺的,看着她是個生面孔,開口調侃道:“小美女,走錯包廂了?”
沈念微搖了搖頭:“我來找人?”
“找人?”
一群人面面相觑,似乎在想沈念要找的人是誰:“你要找誰?”
“我。”
一個冷淡的聲線從角落裡傳了過來,陳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他揉了揉眼角,有些踉跄的站起身子:“來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