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與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豔陽高照了,房間裡依舊很安靜,大家都在自己的簾子裡好好的呆着。他拉開床簾,發現房間裡的窗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拉開了,陽光照進來射了他一臉。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很艱難地爬起來,伸手拿過架子上疊着的衣服換上,又把換下來的睡衣疊好放回架子。
房間裡的空調開得很足,他莫名有點發冷,伸手又拽過還有點餘溫的被子蓋在身上,盤腿坐在床上摸出了手機。
要租房,要找工作。
莫知與在網上看了一會兒,把他最近了解到的招聘軟件都掏出來看了看,但看了半天也沒什麼頭緒。隻能放下手機,想着要不出去轉一圈,熟悉熟悉附近的環境先,再打聽打聽哪裡有便宜的房子租,看看那附近有沒有工作。
這麼想着,他退出了招聘軟件,下床刷牙。
青旅沒配牙刷牙膏這些日常用品,他現在手上這根牙刷還是他昨晚臨睡前下樓轉悠了十幾分鐘才找到的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買的。那裡的牙刷款式不多,他挑了根看起來沒那麼老土的,結果回來一刷那毛硬得跟個刺猬似的,把他牙龈都刷出了血絲,氣得他後槽牙直疼,狠罵了聲“奸商”。
他拿着牙刷看着那尖銳的毛,對着它嫌棄了大半天,才不情不願地放進嘴裡。刷完牙又怼着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右臉,昨天陳澱那一拳可真夠猛的,他臉今天都有點腫了。但人家請他吃了飯還道了歉,最後還莫名其妙地加上了好友。他這人向來是覺得事兒過了就過了,不是會回頭想起來又覺得生氣再回去找碴的人。
但這個地方又沒有冰箱,他想找點冰塊都沒有,隻能用冷水潑了一會兒,發現毫無效果之後轉身出了浴室。
房間裡還是很安靜,就他刷牙的這個功夫竟然也沒一個人起床。他回想起了自己大一那會兒,宿舍裡的人也特别能睡,沒課或者周末的時候甚至能睡到下午不起床,但是不管多能睡,隻要宿舍裡有一個人起床了,其他人也都會跟着起床,有什麼效應似的。
他跟大一宿舍那夥人處得還行,但卻沒到交心的地步,平時會有點小打小鬧,還會偶爾開開玩笑,但更多的親密舉動就不會有了。回到宿舍是熟人,出了宿舍就是點頭之交,一整年下來處得跟待嫁閨女似的,又嬌又客氣。
不像他高中時跟林子度那幫人,晚上關了燈能掏出鳥來互摸。平時不爽了直接給兄弟一拳,爽了再買個包子哄回來,開的起玩笑又打得起架,沒事兒時就搭着肩膀在操場高歌一曲“兄弟抱一下,說說你心裡話——”。
莫知與高一時交的女朋友就是因為他成天隻會跟那幾個兄弟混在一起才跟他分手的。分手時還控訴莫知與不會體貼人,三天兩頭逮不到人,逮到了也不怎麼理她。别人的男朋友都是時時刻刻想跟女朋友黏在一起的,再不濟也會偶爾牽牽小手,下課時陪女朋友去一下小賣部,有人經過時捏一下臉啵一下嘴秀秀恩愛。
莫知與呢?他交個女朋友跟沒交似的,想起來時給個飛吻,當衆把女朋友的臉羞紅,沒想起來時從她身邊經過都不打一聲招呼。對女朋友操蛋就算了,人還整天有點中二病,老覺得自己是要去闖蕩江湖的大俠,要不是臉長得好,估計連女朋友都不一定交得上。
但是現在好了,真的要去闖蕩江湖了。
莫知與歎了口氣,從床上拽下一個小斜挎包,拿了手機出門了。
九點多了這胡同也不怎麼熱鬧,莫知與昨天沒來得及細看,今天發現這附近應該是個居民區,他一路走過去都是一些剛買菜回來的大姨大媽,騎着小電驢噗呲噗呲地從他身邊飛過。
莫知與拐出胡同走到了主街上,才發現這座城市是真的很多梧桐樹,特别是現在是夏天,蟬鳴從樹上傳下掠過行人的耳朵再直沖天上,聲音此起彼伏,像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合唱。
莫知與不讨厭蟬鳴,但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那麼強烈的鳴聲,像是要撕心裂肺地把夏天喊給每一個人聽。不像他以前去過的别的城市,整個夏天除了炎熱,其他都是靜悄悄的。
外面的街道終于熱鬧了起來,車輛行人或快或慢地從他身邊經過,他看到了公交車站,想着搭公交來看一看這座城市。
但在此之前……
“咕噜噜——”
“還是先去找點吃的吧。”莫知與摸着自己餓扁了的肚子,擡頭看街兩邊的各類飯館。
太陽很烈,加上空氣特别炎熱,走到樹蔭底下都沒什麼用。莫知與覺得自己熱得快爆炸了,正擦着汗時,發現了一家很小的店面,但門口裝修得挺精緻的,裡面客人也挺多。
他伸手推開玻璃門,還沒進去就被一阿姨熱情地喊了聲:“小夥子裡邊坐。”
哇,這麼熱情的服務員可少見了,莫知與當機立斷地踏了進來,在最裡邊找了個靠牆靠近空調口的地方坐了下來。
剛剛那阿姨很熱情地把菜單遞了上來:“小夥子要吃什麼?”
莫知與瞅了一下桌角,發現這裡竟然不是掃碼點餐,于是拿起菜單,問:“阿姨你有啥推薦的不?”
阿姨看了一眼莫知與,笑道:“喲,小夥子來旅行的吧?那你得嘗嘗我們這裡出名的鴨血粉絲湯,我們店的招牌,附近的居民都常來吃的。”
莫知與沒猶豫,說:“行,那阿姨你就給我上一份這個吧。”他說着看了看涼品,再點了個看起來很冰涼的桂花酒釀冰湯圓。
莫知與對吃的要求不高,幹淨能吃就行。那份冰湯圓端上來時還冒着寒氣,他簡直跟得到了救贖一樣快速舀了兩大勺塞進嘴裡,冰得他一臉獲救了的表情。
這時放桌邊的手機“叮”了一聲,他拿起來一看,是林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