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南秋抱着小白,将小白圈在肚子最柔軟的位置,而後扯過一張薄薄被子蓋住一人一貓。
“我們擠在一起就不冷了。”
“喵。”小白回的勉勉強強。
天冷,屋子透風,被窩一點也不暖和,但貼着他的地方很暖很舒服。
小白乖巧地待了會兒,實在不習慣和人類挨的那樣近,有些不自在。
小白從被窩鑽出頭,在他腦袋附近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整隻貓圈成一團,蓬松的大尾巴遮住貓臉。
“冷嗎?”呂南秋蹭蹭她,問道。
小白很是親人地回蹭他的臉:“喵喵。”不冷。
呂南秋聽懂了,寵溺地笑笑,一下一下順着她的毛發,“謝謝你。”
小白的尾巴往下去了點,露出一雙眼,眼裡寫着疑惑,不太明白他謝什麼?
原本也該是她道謝才是。
幾日之前,小白在山中遇到幾個捉妖人,捉妖人聯手設下埋伏,她幾乎要喪命于陷阱。
也是她命不該絕,有個小捉妖人居然放水了,這才令她尋到機會逃脫。
如此一路逃,一路隐匿足迹來到北境深山老林裡。
小白原想尋個地方過冬養傷,可北境天說變就變,降溫下雪一氣呵成,她差點凍死在寒冬臘月裡。
所幸遇到呂南秋,他上山采藥,撿她回家,給她看傷,如此大恩,也是得報答的。
小白遮起臉,耳邊是呂南秋輕哼着的小調,沒多久便昏昏沉沉睡去。
翌日,呂南秋早早起床,裹得嚴嚴實實站在床邊。
“我去采藥了,你躲好,别被我舅舅發現了。”呂南秋叮囑說,揉揉她的腦袋,“你的傷還沒好,别亂動,我回來給你帶藥帶吃的。”
小白喵了聲,她倒是很期待能見到舅舅,若是見到了,她定然是要小小教訓舅舅一下,給呂南秋這個倒黴孩子出出氣。
小白在床上打了個滾,很親昵地蹭蹭呂南秋的掌心,毛絨絨的尾巴一甩,下一秒,貓就平穩地躍到房梁上。
呂南秋沖它笑笑,關門離開。
小白縮在隐蔽處,從白日到夜裡,舅舅都沒有來,她很是遺憾地歎了口氣,閉目養神。
柴房門吱呀一聲響,小白警惕地睜開眼,見是舅媽來了,端來一碗飯放在床頭,而後歎了口氣離開。
小白重新趴下,心裡有些疑惑,她能感覺到女人是替舅舅來送飯菜的,可為什麼呢?
明明前幾日都要将呂南秋打死了,這幾日雪明明那樣大,還要逼着他去山上采藥。
難道是怕苦力累死餓死?倒是有可能。
小白扁扁嘴,最後得出結論,人類就是這麼複雜又陰險,就像是那個小捉妖師,一面和同夥設計殺她,一面又露出破綻令她有機會跑掉。
天已經黑了,呂南秋才帶着滿身風雪推門而入。
他點了燭火,輕聲喚了聲:“小白,我回來了。”
小白從他不怎麼保暖的被子裡探出頭,剛睡醒還困呢,不想動地喵了聲。
呂南秋從懷裡掏出尚散發熱氣的地瓜,地瓜甜膩的味道瞬間攻占小白的味蕾。
“我在山裡烤了點地瓜帶回來了,還是熱的。”
小白耳朵倏地立起,二話不說跳出被窩,仰頭扒拉呂南秋的褲腿。
此時此刻,小白恨不得立刻馬上變成人形,可惜了,她還傷着,還得繼續将養着。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呂南秋了然一笑,蹲下身體,掰掉一塊小心吹了吹,才遞到小白嘴邊,“吃吧,是溫的。”
小白太饞這口了,但還是吃的細嚼慢咽,不一會兒吃完一整個,心滿意足地爬回被窩躺下。
“你可真通人性。”呂南秋笑說,就着床頭剩飯吃着剩下的一個小地瓜。
這個幼崽總是把最好的東西遞到她嘴邊。小白遠遠看着,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呂南秋匆匆吃過飯,起身道:“我去給你熬藥。”
小白回過神,一張貓臉皺了起來,哀愁地喵喵兩聲,實在是心煩呢。
她雖然自幼跟着師傅學醫,可自幼就讨厭喝藥,每每喝藥都仿若在受淩遲之刑。
不多時,中藥的苦澀味便飄滿屋子,小白往窗戶的位置挪了挪,雖冷,但至少可以短暫遠離藥材的味道。
其實吸收天地日月精華遠比人類的藥材要管用的多,奈何人與精怪有壁壘,呂南秋能領會一丁點,卻不能聽懂複雜的全部。
然而,小白望着呂南秋蹲在角落的瘦弱背影,真的做不出拒絕的姿态。
小白遙遙望着他的目光漸漸柔軟下去,這是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善良的人類幼崽。
呂南秋小心翼翼将中藥端到小白眼前,小白視線落到他凍得發紅發腫的一雙手上,緩緩歎出一口氣,緊閉呼吸,乖巧地湊近那碗又熱又苦的藥。
***
白淼淼收了石頭,正氣還意猶未盡呢。
“呂大人從前也這般好呢,你看那雙手,是凍瘡吧?小小年紀實在是可憐。”正氣同情道。
“是啊。”白淼淼長歎一聲,神情微妙地垂下眼,“故事看完了,回去睡覺。”
白淼淼收緊掌心,丢下一句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