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換了個名字,想要來到新的城市,用新的身份尋找你——盡管你可能認不出我了,”溫錦年擡眸,眼神一瞬間又變得柔和起來,“不過還好,這一次……是我赢了。”
“首先,是赢在了…你還記得我這一項上。”
記得。當然記得。怎麼會不記得。
那張臉,那雙眼睛,還有那具勇敢地為他擋下一切惡意的身軀——
盡管名字不再相同,可靈魂仍然是他的。
一樣的正義、勇敢、純淨。
池淮穆的眼神黯淡一瞬,半晌,他向前一步,一言不發地将人擁進懷裡。
他說,他過得一點都不好。
他說,他不是一個好孩子。
還有……他用Y的身份告訴自己,他期盼着每一天的夕陽。
夕陽降臨,待到第二天,他又可以等着自己回去找他。
……
池淮穆想,自己怎麼就不能勇敢一次呢。
要是早一點,早一點找到他,他是不是就不會落下這麼多的痛苦,不會被折磨得這麼遍體鱗傷?
“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
聲音很啞,還很少見地顫抖着。溫錦年趴在他的肩頭,看着天邊的夕陽漸漸消失,變成粉紫色的晚霞。
“喂,”半分鐘後,他終于笑起來,拿手拍了拍池淮穆的肩膀,“你在心疼我嗎?”
池淮穆擡起頭,看着他有了點笑意的眼睛,不禁微微一扯嘴角:“是啊,心疼你。”
心疼。
怎麼不心疼。
池淮穆不知道他是如何掙脫牢籠,又是如何艱難地走到陽光下,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的。他隻知道,他現在莫名有些讨厭不夠勇敢的他自己。
溫錦年,一直都比他勇敢。
從他救下自己的那一刻開始。
“别心疼了。”
溫錦年說着,主動仰起頭,雙手虔誠地捧起他的臉,眼裡閃過一絲得意的狡黠。
“讓我親一下。”
池淮穆不可置否地挑眉。下一秒,他的唇就被一片溫熱堵住了。
溫錦年一直對親吻這方面一竅不通,這會兒貼上來,也仍舊是像小貓一樣胡亂地摸索,毫無章法地用舌尖輕輕舔着唇縫,一點一點蹭着親他。
比他大一歲的池淮穆垂着眼,看着他閉着眼睛一陣亂弄,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唔?”
溫錦年閉着眼睛,什麼都看不見,這會兒還在為自己成功的偷襲竊喜,卻忽然又從中品出了一絲不對勁。
半秒後,一個不屬于對方嘴唇的溫度,把他的大腦攻得一片空白。
……
接吻……嗎。
蓋在後脖頸上的手曲起手指,像捏貓一樣很輕地捏了捏。溫錦年被捏得一懵,随即,他在這隻手的主導下,被迫仰起頭繼續這個吻。
脊背被輕輕抵在了角落。溫錦年被他摟在懷裡,親得滿臉是淚。
……
這不對。
主導權……不是他的嗎?
不知持續多久的接吻終于結束,溫錦年軟了腿,沒什麼力氣地靠在人懷裡。池淮穆看着他,有些好笑地又湊上去,有一下沒一下地磨他的唇。
“會接吻不會換氣麼?”他揉着人的腦袋,聲音有點啞,“男朋友。”
這一聲“男朋友”,叫得溫錦年有點怔。他一發愣,就忘記自己還要和人争論“主導權”這回事了。
“…”他舔了舔嘴唇,“…我忘學了。”
實際上是沒學會。
相比起來,池淮穆實在太無師自通。明明他很認真地策劃了兩次的親吻,可自己的主導權總會被對方莫名其妙地奪走。
會就算了,還親得……這麼舒服。
想着想着,溫錦年又被親了一下。他無措地仰起頭,呆呆地看着那雙眼睛。
“那就别學了,”池淮穆的眼神溫柔,“我教你。”
脖頸的溫度升起來,并以極快的速度往臉上爬。溫錦年不自然地挪開眼,隻在喉嚨裡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耳機裡的歌升至尾聲,少女的聲音漸高,并消失在了背景音裡。晚霞消失在天邊,取代而之的,是溫和的月亮、以及突然出現在天邊的閃亮的星。
星星帶着長長的拖尾,慢慢劃過天邊——
流星雨。
是流星雨來了。
溫錦年趴在水泥牆上,看着那些一顆顆滑落天邊的流星,不禁感到了滿心的歡喜。
“哥,”他偏過腦袋,“聽說對着流星許願,流星會幫你實現!”
池淮穆的聲音笑着過來:“是麼?”
“嗯!”溫錦年用力地點頭,有些俏皮地眨眨眼,“那,你會許什麼願望呢——男朋友?”
身旁人微微一怔。随即,他低下頭,溫柔地看了過來。
“我的願望嗎……”
流星一顆顆劃破寂靜的夜,千家萬戶燈火通明,都在記錄着這美麗的一刻。而溫錦年,卻隻是認真地看着戀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或許可以媲美流星——
“我的願望是,新的一年,行行小朋友可以自由、開心、幸福,”池淮穆彎下腰,暧昧地貼近他的耳朵,“并且,永遠被我愛着。”
行行。
這是他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個小名了。
耳朵的血管輕輕一跳,溫錦年的瞳孔一震,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人的笑顔。
“喂——”他紅着臉,有些炸毛地跳起來,“誰讓你喊我小名了——”
池淮穆笑着,躲開他的拳頭,一閃身跑到了鐵門的旁邊。
溫錦年氣勢洶洶地追過去:“你别跑——”
兩名少年的身影,一前一後,落進了黑暗裡,踩亮了橙色的暖燈。
與此同時,夜空中,一顆最閃亮的流星悄悄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