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問的男人倒是想起了原本的正題:“所以供貨的事怎麼說?”
“還不是程垢那個老狐狸,估計是和富人區搭上線了,直接供貨給那邊,給我們這就敷衍了事。”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韋端喝了口啤酒,大腦在苦味的壓迫下飛速運作。
程垢收養孤兒是為了斂财,像他這樣交不上錢的男性會被送去進行器官交易,那像張雯那樣的女孩子呢?
強迫賣身?
聯系張雯說的,程垢最近漲價幅度遠高于以前,估計就是這邊催得緊了,他急着壓榨剩餘價值,趁早找理由把孤兒轉手。
這桌喝到興頭上,話題逐漸走向難以入耳的方向,韋端對此感到厭惡,估計也得不到更多信息,換了個位置偷聽另一桌人。
這次是戴着眼鏡的斯文男人和高挑女士的組合,他們在談論鎮上最近的失蹤案。
“聽說你同事很久沒來了?”
“對,就是失蹤了,警方還來我們那調查了。”
“講講呗。”
“我能知道什麼啊,不過據其他人說她是在這附近消失的。”女士無所謂地攪動着杯裡的碎冰,“還說在現場找到了很多黑色的淤泥一樣的液體。”
“……我記得酒吧旁邊就是垃圾場吧,會不會是垃圾車經過留下的痕迹?”
“呵呵,誰知道呢。”
韋端正聽得認真,突然一隻手搭上了自己的肩,他猛的轉頭,發現一個叼着煙的男人無聲息間到了自己身後。
注意到他的煙是點燃的,韋端指着牆上的禁煙标識:“這裡不能吸煙吧。”
“這裡還不允許未成年進入呢。”男人聳聳肩,沖他臉上吐了口煙圈,玩味地看着韋端,“我是這家酒吧的老闆。”
[王巒,酒吧老闆,與程垢交情不錯。]
“不聽話的小老鼠,需要我打電話給你監護人嗎?”王巒微笑着下了逐客令,“偷聽可不是好孩子該做的,如果實在想玩探險遊戲的話,可以去後邊的垃圾場找找看。”
“您真的要聽他的話?”系統不解地看着真的走到了垃圾場門前的韋端。
“畢竟垃圾場出現了兩次呢。”韋端撥弄着鐵門上的鎖,“不過詭術不夠,沒法撬鎖。”
他望着裡面成堆的垃圾山,昏沉的夜色讓韋端難以分辨那其中正在運動的是什麼東西,但耳邊清晰可辨的機器運作聲高調地提供了答案。
垃圾車真的會使物體像波濤一樣微微起伏嗎?
像在呼吸一樣。
[沉睡的危險盯上了你:A.站着不動B.馬上離開]
韋端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注視他,難以言喻的恐懼使他本能地發顫,快速存檔後才選擇了A。
顯然這是一個錯誤的選項,沒有給韋端反應的時間,眼前便一黑,深陷沼澤般的粘稠裹挾住了他的全身,随即是從皮膚傳來的燒灼感,如同第一夜他被怪物腐蝕手臂那樣。
——他整個人被吞了。
毛骨悚然的“滋滋”聲挑撥着人的神經,痛苦蔓延全身,韋端在身體與精神的極度折磨中昏了過去,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記憶是系統的電子音。
[警告!警告!玩家請登出遊戲!]
他再次回到了垃圾場前。
死過一次的人面色蒼白,控制不住地冒着冷汗,而死亡的陰影仍籠罩在上方,等待着随時再次将韋端一口吞下。
系統的聲音急促了不少:您為什麼不直接重開!
韋端捂着自己的心口,那裡的跳動頻率高到了驚人的程度,但他的聲音是異常的平緩:“遊戲主播的職業素養就是能不重開就不重開。”
“再說了,又不會真的死。”
系統差點被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混過去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是全真感官遊戲,死亡的體驗感會無限接近真實。
而且韋端為了及時察覺到身體變化,疼痛阈值并沒有按它推薦的調低。
系統心驚,它這個宿主,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
韋端這次沒再嘗試,識趣地選擇了離開,經過酒吧門口時還被在外面抽煙的王巒看到了,沖他吹了聲長長的口哨:“看來高中生當主角還是太勉強了啊,等你長小了再玩尋寶遊戲吧。”
韋端回敬了他一個中指。
王巒愣了一下,暗暗失笑,看着少年步入路燈失靈的路口,又掃了一眼緊随其後的陰影,同情地在心裡感慨着。
小老鼠真可憐。
招惹上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