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真摔死了,今天領班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本來就沒東西修,再弄壞了小心他把你拆了補猴子。”
“呵,我還怕他!”扔猴子的馴獸師咬了一口雞腿,露出的截面不是肉的紋理,而是填補的螺絲彈簧,他卻當脆骨一樣咬得嘎嘣響,“零件也不用愁了,今天道具室那剛出廠化了一批呢!”
無人在意的猴子被趴伏在地面的象伸鼻接住——象猴互戲是馬戲團常見的表演,但此時兩位主演都奄奄一息,猴子狼狽地靠在象鼻上,喘息聲聽起來像機械運行的聲音。
一隻毛茸茸的白色的小爪子戳了戳猴子,猴子擡眼看過去,發現是一隻比自己小了好幾倍的狗。這是它在達瓦小鎮從未見過的品種,于是它用最後一點力氣和韋端交流。
[猴:你是新來的嗎?]
[韋端:我是遊客噢。]
[猴:噢,差不多。你主人死了你就得來馬戲團打工了。]
韋端看不得賀知和“死”牽扯上關系,先一步打斷道:[你看起來很虛弱,是沒吃東西嗎?]
猴子的表情變得憤懑:[是的,自從那個女人換走我們的食物後,我們就再也沒吃過東西了。]
換走?
韋端想起來馴獸師說過猴子最近連最喜歡的蘋果都不吃了,心念一動,問道:[你們的毒蘋果被換成了普通蘋果,對嗎?]
猴子終于碰上一個懂它的了,兩眼放光道:[對!那些兩腳獸都聽不懂我說話!說了蘋果被換了他們還逼我們吃!還打我們!]
韋端明白了,又問道:[那個女人你知道是誰嗎?]
[我知道——]猴子眼珠一轉,突然無賴地一笑道,[不告訴你,除非你給我,給我們找來蘋果!]
韋端繼續問:[怎麼找?]
猴子不滿了:[你不是狗嗎?用你的鼻子聞啊。]
找毒蘋果是仿生狗的嗅覺才能做到的事,而韋端隻是隻普通的博美犬。他歪頭,随口撒謊道:[我鼻子壞了。]
猴子鄙夷地看着他:[殘疾狗。]
韋端:……
他直接扒拉着猴子的頭,狠狠打了幾下,把猴子打回了窩囊的模樣,而象隻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并沒有制止這場小動物之間的打鬧。
韋端看着被打慫了的猴子,并不是在商量道:[我放你們出去,你們自己找,怎麼樣。]
[不行,我們都要餓死了,根本走不了路。]猴子還想說什麼,眼前卻出現一根形狀完美的金燦燦的香蕉,裡面蘊藏着豐富的能量,隻需要小小一口就能支撐它三天的消耗。
它立即改口道:[很樂意聽從您的安排。]
韋端滿意地摸摸它的頭,指着不遠處已經換上了員工服的賀知,道:[去找他,他會放出你的同類,然後你們四散跑開,逃離馬戲團。]
猴子崇拜地看着他:[你居然能馴服人類!]
韋端差點栽了個跟頭,欲言又止地看着大腦容量有限的猴子,決定還是不要試圖教會它世界上除了馴服與被馴服的關系外還有其他關系這件事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賀知是什麼關系。
比隊友暧昧,比戀人生疏。
甚至韋端連賀知在現實裡的身份也不知道。
于是他隻是矜持地點點頭:[去吧。]
目送猴子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成功和賀知會合,韋端從大象的鼻子上跳下來,打算再往前點偷聽馴獸師們的對話。
馴獸師們仍在讨論上午道具間裡的事。
“你都不知道我當時開門看到了什麼!滿地的零件彈簧!還有斷了的機械臂!這是哪來的野獸!”
“那屍體呢?現在還在那?”
“領班親自去收拾的,還不許任何人靠近,诶,你說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J含笑的聲音響起。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手親切地搭上了馴獸師的肩,如第一天打趣K一樣笑道,“會不會把你們拆成破銅爛鐵然後稱斤賣?”
幾個人虎軀一震,尴尬地哈哈笑道:“領班您開玩笑呢,怎麼會呢——”
“咔。”
J幹脆利落地擰下了手邊人的頭,手指像把玩道具一樣摸着頸間裸露出的電線和零件,随意地撕下人皮,幾秒内直接把頭給拆完了,才拍拍手,似笑非笑道:
“當然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