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青青,人家未醒。
林漾蹑手蹑腳下床,可還是将酣睡的吉光吵醒了。
“啊~”
吉光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望着着裝整齊,站在門邊的林漾,趴在床尾仰頭問,“小林起好早,要去哪裡。”
“菜市場。”林漾朝吉光眨眨眼,“來嗎?”
林漾拿說自行車出門,吉光坐在自行車後座上,迷迷糊糊趴在林漾背上睡覺。
車子轉了一圈又一圈,照在身上的陽光微暖時,叫賣聲漸漸響亮,車也停了下來。
林漾熟練地買好了菜後,兩人又騎回了橘子灣。
隻是車子路過了她們的新房子,又吱呀吱呀地朝前繼續開了過去,穿過鎮子,大約過了五分鐘,才在一間木屋前停了下來。
一簇簇森綠的枝幹生在木屋的二樓外延,使得樓下涼意十足。
林漾從兜裡拿出一根鐵絲繞成的鑰匙,利落且小聲地打開木門,帶着吉光慢慢繞到了廚房。
“這是小林家。”
吉光坐在門口的小闆凳上仰頭問。
“這是我家!”
突然,一個十歲左右、個頭高到林漾胸下的女孩跑了過來。
她看了眼吉光,連忙跑過去抱住林漾,朝吉光疑惑,“你是誰?”
阿玲和阿芳身上披着薄毯緊随其後,顯然是剛睡醒的模樣,她們朝女孩招招手,女孩乖乖回到她們的懷抱裡。
阿玲笑着對林漾調侃道,“你的新工作是過來給我們煮飯啊?我們沒有工資付你的喔。”
接着兩人看向吉光,先是一愣,旋即跟吉光介紹起她們自己,又揉了揉女孩的腦袋,“叫她阿湯就好。”
吉光站起來熱情地對她們打招呼,“芳姨好、玲姨好。”
“你是……”阿玲問。
吉光悄悄捏上了阿湯的小臉蛋,“芳姨好、玲姨好、阿湯小朋友好,我叫吉光!”
“沒禮貌!我是林林姑姑。”阿湯對吉光鼓着臉,佯裝生氣。
阿湯是陳阿婆哥哥家的老來女,算起來确實是比林漾大一輩,但林漾怎麼可能叫這個毛頭搗蛋鬼姑姑?
林漾一把将阿湯摟進懷裡蹂躏,“你才沒禮貌,叫姐姐。”
吉光加入後,阿湯明顯不敵,哇哇亂叫一番後隻能乖乖叫吉光姐姐。
幾人像小學生似的打鬧,阿玲阿芳看得樂不可支。
“好了好了,你們幾個出去玩,再打下去直接就吃午飯了。”阿玲說。
想好要給她們做一頓早飯的林漾,最終還是因為資曆不夠這項罪名,與兩名掐在一起的小學生被逐出了廚房。
廚房裡,阿玲和阿芳一人洗菜一人切菜,不用說話,一個眼神,阿芳就知道阿玲接下來想要做的是哪道菜,并把切好的配菜交給阿玲,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日頭随着炊煙升起,林漾在拐角扭頭看向配合默契的兩人,心裡很是惬意,嘴角不自覺上揚。
而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吉光已經和阿湯混熟了,阿湯帶着吉光徑直上樓去到了林漾的卧室。
推開窗,菜香很快飄滿間。
阿湯拉着吉光躺到了床上,這裡纖塵不染,被子也是軟乎乎的。
林漾不在的時候這裡也被照顧得很好。
林漾的房間很簡單,隻有一張床和一個挂衣服的移動挂杆,讀書那會兒的課本,和一本本雜志漫畫搭在牆角,成了一面書牆,床對着的那面牆上則是挂滿了照片。
“這些的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啊。”
應該是上學的時候吧……
林漾剛想這麼回答,吉光又說。
“和出租屋裡的好像。”
“那可不~她拍的照片都一個樣,報看。”阿湯沒心沒肺怼道。
這麼一說,林漾也發現了,可以說不是像,兩者的拍攝肯定出自同一時期,她甚至看到了幾張和出租屋裡相同的照片。
幾乎不會有人,每個時期的作品都是一成不變的風格,而且這些照片太新了,不可能是她前幾年的作品。
“小林拍的照很好看。”
“你是個托。”
兩人開始拌嘴,在床上打打鬧鬧起來,老舊的床闆吱呀吱呀響着,又伴随着不同尋常的磕撞聲。
林漾很快發現那聲音是從床底發出來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放在床底被壓到的悶響。
她伸手進去,左右探索了一下,很快就碰到一個硬物,拖出來是一個不大的紙箱。
吉光和阿湯也湊過來,随着林漾打開紙箱,隻見裡頭放着一個老款相機,除了拍照和錄像就再沒有其它功能了,但裡頭沒有儲存卡,一張照片也沒有。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紙質照片。
與出租房裡正常的風景照和人物照不同,這裡的照片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是,大多是飽和度調得極低的。
這些照片大都包含昆蟲、蝴蝶、鳥兒……這些動物,可照片裡的它們十分呆闆、空洞,像是生命瞬間靜止在了快門按動的瞬間,讓人覺得非常難受。
“咦~這些是什麼?好恐怖……”
阿湯摸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向後退去,用被子抱緊自己。
看過所有照片,林漾肯定這些都是她拍的。
當時的她似乎正處在一個痛苦、迷茫的階段,很喜歡拍攝這些東西,但後來是怎麼過渡的呢?
許多片段如海水湧入她的腦子,林漾頭疼欲裂,卻什麼也想不出。
“飯煮好了,下來吃飯。”阿玲上來叫她們。
“媽,這些是我什麼時候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