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眩暈感讓林漾分不清方向,她隻聽到火車的嗡鳴聲離她越來越近,似乎要軋過她的身體,碾碎她的腦袋。
很快,腳下的震感越來越明顯,巨大的轟鳴聲似乎可以将她的心髒震碎。
林漾緩緩睜開眼。
遠方一條小蛇貼着地面蜿蜒突沖,沿着特有的軌迹向她襲來。
随着小蛇越來越近,林漾也看清了它的模樣——方正的腦袋,一節一節的綠色身體,身上僅有一些簡單的線條。
宛如綠皮小……火車!!!
一瞬間,林漾身體裡的血液仿佛被抽幹了。
身邊淩厲呼嘯的風、清涼的空氣、路邊如巨獸般朝她襲來的火車、塵土飛揚嗆人的氣味都是那麼真實。
這一切都在告訴林漾,眼前的場景不是夢,再不躲開她就會被龐大的火車卷入車底,被車輪碾成肉泥。
現在火車離她不到百米,等火車駕駛員發現她肯定來不及了,火車刹車制動到成功停下的時間裡,她早就碾成果醬,被均勻抹在鐵軌上了。
并且這段路是封閉的,一個人也沒有,沒人能救她,她死後也沒人能發現她。
等一場雨季,再等一個晴天,她就會随升騰的水汽,消失在這裡。
她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她,她必須馬上跳出軌道。
然而她的腳卻不聽使喚,因害怕而僵在了原地,瞳孔也随車頭而不斷放大,被恐懼扼住的喉嚨吐不出一個字。
林漾攥緊拳頭,極短的指甲陷進了肉裡,疼感慢慢從掌心傳到了大腦。
但身體上,巨大恐懼而導緻的虛脫感又令她雙腿發軟。
她察覺到她能控制的隻有自己到手,因此她集中精力控制着手臂的擺動,祈求身體的慣性能将自己甩到一邊。
可實際上她依舊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那感覺隻是大腦發出的虛假信号。
火車極速靠近,林漾全力擺手。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吭哧……吭哧……」
“呵……”
終于。
在最後一刻,林漾将自己甩出了鐵軌,脫力地倒在地上。
她不敢回頭——即使目睹火車在她跳出的前一刻拐入了另一側的軌道,撞不死她。
可身後火車呼嘯而過的風産生的巨大壓強,就像死神頑劣的手掌般,捏着她的胸肺不斷朝車身擠去。
那一刻她沒有死裡逃生的喜悅,她知道,自己一旦放松精神,就會被吸過去。
因此隻能盡量壓低身體,膽戰心驚地緊緊扣着防護網上的洞眼,不敢回頭,默默地數着自己人生中最漫長的十幾秒。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涼風鑽入林漾早已被冷汗浸濕的衣裳,她打了個激靈。
眼眸一動,她望見金燦燦的陽光,照耀在手邊這生在石子路的小花上。
身後轟隆的車馳聲消失了,抖動的鐵軌也歸于平靜,取而代之的是枝頭鳥兒吱呀清脆的鳴叫。
擡頭,天邊金色的太陽在雲層中若隐若現,層巒疊翠的遠山在濃霧中顯現真容。
清涼、甜美的空氣充盈在林漾的肺部,使她重獲新生。
剛才的驚悚瞬間,好像根本不曾發生過。
而且她剛才不是還在和吉光拍照嗎?怎麼突然站到了鐵軌上?
帶着疑問,林漾給了自己一拳。
很疼。
夢沒有醒。
在用盡辦法,還是沒能從這古怪的地方離開後,林漾沿着火車行駛的方向一直向前走。
走了五六個小時,清晨霧霭變成了午間的烈日灼灼。
林漾遠遠看到了一個小鎮,沿路上來往的人也多了起來。
口幹舌燥的林漾加快步伐朝那裡走去,在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庫庫喝了起來,并在一家小店坐下點了碗馄饨。
“您的馄饨來咯。”
“老闆,這是哪啊?”
“這啊。”老闆說,“紅橘灣小鎮啊,第一次來?我們這依水傍山的,風景可好了,姑娘你一會可以四處去看看。”
紅橘灣小鎮?
這不是劇本裡,故事發生的主要地點嗎?
那地方分明就是虛構的啊,國内根本沒有這個地方。
要說能大緻對上的,也隻有橘子灣了。
林漾手忙腳亂地翻起了身上的口袋,最終在褲子的夾層裡摸到了一塊長方形硬卡片。
和現代的身份證有所不同,但姓名那一欄赫然寫着:餘曉林。
這是劇本女主的名字。
更讓林漾頭皮發麻的是,照片上的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更消瘦膚色更深。
是什麼惡作劇嗎?
可這兒的環境和八九十年代的南方小鎮一模一樣,沒有高樓林立、科技圍繞,隻有喧嚣熱鬧的街道。
路是從前的石闆路,商鋪大多使用着鐵門加伸縮鐵栅欄門用來防盜,街上沒有現代随處可見的路燈,但電話亭、郵箱之類随處可見。
林漾幾乎接受了事實,沒有惡作劇,這不是她原來所存在的世界。
她來到了故事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