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那條路上也沒個監控。”沈嘉文說。
付春澤摸摸下巴,思索道,“看起來确實沒被撞,不過這魂怎麼就被勾走了呢。”
林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等待着下課鈴。
自那之後,林漾回到鎮子裡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書包,然後去陳阿婆那兒拿瓶汽水喝,之後趴在欄杆邊悠哉悠哉待上個半小時到一個小時。
可實際上,林漾沒有欣賞美景的耐心。
她總是眸子飄忽,想着棠青吉今天是不是準時了,是不是此刻就在那片綠色的藤蔓牆後窺視着她。
這種想法令林漾緊張到大腦一片空白,令她覺得吹過的微風都是棠青吉望向她的目光,灼熱且酥癢。
但慢慢地,林漾習以為常了,她可以自如地應對這道藏在暗處的目光。
甚至有一次,汽水瓶如命運的引子從她手中滑落,滾到那片藤蔓邊上,林漾都可以若無其事地撿起瓶子轉身就走,即使她清清楚楚意識到她們對視了。
可她們誰都沒有說。
林漾和棠青吉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偷窺者和被偷窺者的默契。
林漾原以為她可以和棠青吉這樣一直做兩個早已對視過無數遍的陌生人,把這件事當成深埋在彼此心底裡的秘密。
可暑假才開始沒多久,就将林漾攪得心神不甯,她總是不自覺走到那裡,發現偷窺者不在,又一陣失落。
這樣的遊戲對林漾來說太上頭了,最重要的是,她好久沒對一個人産生這麼久的興趣了。
什麼時候才開學啊!
付春澤:「嗯?剛剛什麼東西閃過去了」
越梨:「好像……林漾說她想開學了?」
沈嘉文:「還真是」
付春澤:「哈哈哈我想過誰都沒想到林漾會想開學,開竅啦?」
原本聊着過幾天一起去玩的四人群,瞬間轉了話題。
越梨:「啊不是,不要聊這個哇!說好要去玩的!」
越梨:「臭文!都是你教壞她」
沈嘉文:「mo?」
(指自己.jpg)
(無辜.jpg)
付春澤:「事出必有因,交出你的秘密」
(豎耳朵.jpg)
(豎耳朵.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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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好想見到她。
這要怎麼和她們說?
林漾:……早知道不發了。
扔下手機在網絡世界裝死的某人,噗的一下将腦袋埋在被子裡哇哇亂叫。
“怎麼了?又怎麼了?”舉着鍋鏟着急忙慌跑上樓的阿玲問。
發絲淩亂的林漾從被窩裡探出頭,生無可戀地嘟哝道,“什麼時候才開學啊,我想上學。”
“……”
“啊?”
阿玲猶疑地看了林漾兩眼,最後眼神堅定,火急火燎轉身就走,“我現在就去挂号,明天咱上醫院。”
“啊啊啊……”
林漾無能狂怒,瘋狂捶打床鋪。
頹廢了一整個暑假後,林漾決定新的學期,一定要跟棠青吉說上話!
籌謀了大半個月林漾終于找着機會。
今天一整天天空都灰蒙蒙的,林漾正上着課烏雲就烏泱泱壓了下來,外頭狂風大作,拍打着窗戶,還差點将花圃裡的樹連根拔起,轟隆轟隆地發出爆鳴,活像世界末日降臨的場景,隻是電閃雷鳴了半天愣是沒掉下幾滴雨。
放學時,狂風已經沒了動靜,豆大的雨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因太久沒寫作業,被老師留堂寫保證書的林漾因此差點被淋成落湯雞。
可幸運的是她剛出了學校,就望見在站台那兒等車的棠青吉。
沿山公路的公交車站台是沒有遮雨棚的,隻有一塊簡單的路線站牌。
站在路牌旁邊的棠青吉長發被打濕了大半,幸而雨還沒下得很大,将她全身淋濕。
就在路上,林漾還在想着要怎麼踏出第一步和她說話。
她是等棠青吉走進那個荒院後,再假裝掉了東西過去撿,然後猝不及防扒開藤蔓,見到棠青吉吓一跳的表情時佯裝驚訝,問「你是誰,你怎麼在這?」
還是哪天提早過去埋伏,等棠青吉進來和自己對視的那一刻,她就裝作被侵犯了領地,說「這是橘子灣小鎮的地盤,陌生人禁止入内」
又或者,慢慢從江渝入手,等和他熟了,自然而然可以和棠青吉說話……
她正糾結着,沒想到機會得來全不費功夫!
現在裝作路過的好心同學,借她雨衣不是正好?
有借肯定有還,一來二去她們倆人不就熟悉起來了嗎?
林漾一喜,一腳蹬出十幾米,卻又看見江渝走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腕,兩人一起上公交車。
公交車漸漸停靠站台,車門開了又合。
林漾的心像是一下子被雨滴砸中沉了下去,車速不由放緩,默默地跟在再次啟動的公交車後邊。
她目光垂落,公交車迅速在視野中模糊變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閃而過穿着黑色校褲的一雙腿。
校褲?
林漾猛地刹車,車子還沒停穩就迅速扭頭,就見棠青吉慢悠悠地在路邊走着。
很快棠青吉越過了林漾,林漾這才回過神來,腳踏一踩佯裝路過,随後看似不經意瞥見沒打傘的她,慢悠悠停下。
彈了兩下車鈴,看似随意地問,“同學你沒帶傘嗎?”
棠青吉停下,提溜着黑亮的眸子點點頭。
“我這還有一套雨衣。”林漾克制住激動,從斜挎包裡翻出一件雨衣,遞給棠青吉,高冷而潇灑道,“你要嗎?”
棠青吉展露笑顔點點頭接過雨衣,抖開雨衣從下邊套上去。
“我叫林漾,家在前邊那個小鎮,在橘小讀書,你可以下次碰面再把雨衣還我。”
林漾面色、語氣是冷的,腦袋卻熱的快燒起來了。
然而她一股腦說了一大段話,棠青吉卻沒任何反應,也沒說話。
見狀林漾有些尴尬——棠青吉好像完全不認識她一樣。
“當然雨衣你留着也行,我先走了……”
到這兒棠青吉依舊沒有表示,林漾腳下用力踩了半圈踏闆又停下,明明天氣冷得不行,往常别人不理她,她早走了,可這次林漾卻還想再試一把,甚至沒思考棠青吉為啥沒傘也放着公交車不坐。
或許她該借她點錢才對?
林漾話鋒一轉正想趁機問棠青吉,她們倆是不是見過,趁機套她話,誰成想棠青吉竟然直接踩着自行車曲柄,搭着她的肩膀站了上來。
“走吧。”棠青吉揚起手臂指着前方。
話音落地,自行車吱呀向前,冒着風雨在沿山公路上一路騎行,穩穩停靠在小鎮入口。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漾被滂沱大雨砸醒時,空蕩蕩的入口隻剩她和滿地花瓣,哪還有棠青吉的人影?
“就走了?”
淋着雨的林漾大步流星将車子推上坡,憤悶地自言自語。
“也不和我說句話……”
回應她的隻有滂沱雨聲。
“沒禮貌诶!學習好就可以不理人嗎!你很傲诶!”
“棠青吉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