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澤說起這些時明明沒有太多情緒,在場聽到的人卻為之一顫。
“用哲學來說,同性戀在遺傳學與生物學角度上确實無法孕育出下一代,将基因鍊遺傳下去。”
“但男人、女人本質上是生理差異與社會關系的産物,孕育生命的子宮實際上僅需一顆小小的受精卵便可以長大,以現在的技術甚至無在乎是在母體還是父體,就算是将胚胎移植到動物身體裡都可以長成嬰兒。”
“這時,我們抛開各種性戀來讨論所延續出的生命,基因才是我們所關心的,所以那億萬分之一交叉而來的概率,所傳承的基因便一定是好的嗎?”
付春澤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将面前幾人說得一愣一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一定。我們都知道基因的組合是不完全可控的,更何況還有基因突變這東西,就算是試管嬰兒都不敢打包票說能夠培育出完美小孩,可見這是無法預見的事。”
“所以啊,子宮孕育的隻是生命,不是文明,文明是需要傳承與創造的。因此文明的繁衍延續并不是單純的依靠生育,否則也不會倡導少生優生了。”
“由此,從文明延續這個角度,讨論同性戀是否會危害社會這個問題就變得無意義。因為,既然已認定同性戀是'病',誰知道ta的‘病’有沒有刻進基因裡呢?”
“那麼,這樣的基因有有何意義?難道不是污染人類基因庫的存在?為何要生育?”付春澤俏皮地說,“都該放逐ta們,消滅ta們這該死的劣等基因!”
“可這基因從何而來——難道不是ta們那異性戀的父母?啊~這樣就都明了了,地球上的人類全都該死,以消滅這肮髒的‘病’!”
“再者,若不認同同性戀存在于人類基因,而是單純的‘病’,那麼在已知它并不具有傳染性的前提下,強制隔離矯正,似乎……違反了人道主義。”
“因為即使病入膏肓,斬斷病絲的決定權都在病人手裡。”
“辯證完世人所争議的這些,精神之愛、□□之愛……同性戀與異性戀似乎沒有區别。”
幾個男生聽得一愣一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找不到反駁的話。
“啊對了,至于你們如此執着于别人是不是同性戀這件事,我倒是看過一個解釋。”
“莫約是你們再無法努力都無法取得群體認同感,因此才會偏激的想要采取這種嘩衆取寵的方式。”
這句話他們倒是聽懂了,瞬間惱羞成怒面紅耳赤。
“不是你們真是有病是不是!”
他們找到唯一的反擊方式就是留下幾張百元大鈔,然後大罵。
“你們也就隻會逞口舌之快了,賞你們點錢去醫院看看吧!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染髒病的幾率多高嗎?”
“不是喔。”沈嘉文接過棒子,戲谑道,“你這麼清楚那種病不是應該很了解嗎?”
“不要搞錯了因果關系,不是成為同性戀就會得那種病哦,而是有些男人玩得花,容易成為髒病的源頭哦。”
“不想做這種不道德的人,以後傳染給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就别亂說、亂搞哦。”
“不過你眼圈浮腫成這樣,看上去是個時間管理大師啊,比較适合割以永志哦~”
“你踏馬的說誰呢?!生孩子沒□□的東西,想被我操……”
那人瞬間暴怒,邊罵邊想沖上來揍沈嘉文,林漾她們擋在她身前,撸起袖子。
那頭邵哲一個眼神,其餘幾人連忙捂住那人的嘴将他拉走。
沈嘉文毫不在乎,笑嘻嘻道,“我以後孩子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你現在别用嘴排洩啊,不文明~”
邵哲:“今天受益匪淺,謝謝你們了。”
在邵哲的眼神示意下,那些人都跟着他走了,看起來他是這群人的主心骨。
“這就走了?我以為多大陣仗呢。”越梨揮着拳頭嘟哝道,“那個瘦竹竿,要不是他們攔着,老林早就一拳把他撂倒了,嘴那麼臭,真該好好教訓一下!”
走出去一段路的邵哲聞聲又走了回來。
“你們想怎麼教訓他?”
這話聽起來跟威脅似的。
“你、你、你想幹嘛?”越梨連忙縮到林漾身後,“我朋友跆拳道黑帶一段、空手道黑帶二段,還會泰拳,我奉勸你别亂來啊。”
“有什麼好教訓的?”沈嘉文冷哼道,“他這種嘴賤的人,遲早會被人打。”
邵哲點點頭,不可置否轉身離去。
幾人本以為這場不愉快的鬧劇到這兒便結束了,可到了最後集合結算的時候,江渝卻一副心煩意亂的模樣,連合影都沒照就慌慌張張溜走了。
林漾直覺不對,和棠青吉悄悄跟了過去,沒想到陳令安竟在巷子裡等着江渝,他們似乎發生了些争執。
“你叫我帶朋友來來就是看這種東西,聽她們訓的嗎?”陳令安一臉不耐煩,“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很丢臉?”
“可是是你朋友先出言不遜的。”江渝垂着腦袋,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他們說的不都是事實嗎?”陳令安想都沒想就說,“還有你怎麼還跟那個小怪咖玩?我看你真是跟她玩久了腦子壞了吧?”
“什麼叫做事實啊?”江渝忍不住反駁,語速加快,心裡話如機關槍裡的子彈掃射出來,“你覺得他們說的是對的嗎?我們這樣很惡心?很變态?那你為什麼答應跟我在一起?”
“陳令安我知道你害怕,我也一直試着理解你、體諒你,我今天讓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讓你知道雖然有人抵觸我們,但是你看也有很多人願意接納我們啊?為什麼你要揪着那些成見不願意看到這些呢?”
江渝激動得胸腔不斷起伏,他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人,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陳令安隻是和他對視了兩秒,就弱下了氣勢,眼神不由閃爍起來,漸漸移開了目光。
“沒有我們,隻有你……”
“我早就說過了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同性戀,我隻是因為可憐你才答應你的,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男人和男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會慢慢把你變正常的。”
陳令安倚在牆上執拗地說着,全然沒有注意到江渝的表情越來越黑。
臨走前陳令安還想問林漾她們幾個的聯系方式,說是他朋友想跟她們交朋友。
“最後才說話,說要揍人的那個女生也要。”
“我再拉個群給你好不好啊?”
正常人都聽得出江渝話裡暗藏的怒氣和諷刺,可陳令安卻在手機上操作了起來,“好啊,那我也把他們幾個拉群裡。”
“好個屁啊!老子不發火你真以為我任你擺布嗎?”
“那幾個賤人剛罵完我朋友轉眼還想來談,賤不賤?還是以為自己是什麼神醫要把人家掰直了?也不看看自己啥樣?”
“還有你!你還不是gay?你之前親我摸我的時候不挺開心的嗎?還是剛開學那會是狗把我嘴親腫的?”
江渝語速太快,陳令安甚至沒反應過來他在罵什麼,不過他的身體還要點臉,自動紅溫了。
可糟糕的是拐角的林漾沒來得及将棠青吉耳朵捂住。
“小林,我上次體育課看到他們在教室陽台親了,親好久。但是後來魚仔說陳令安頂到他了,他們兩個就不親了,但是還是貼得緊緊的,不過陳令安抖了一下他們倆就分開了,好奇怪哦。”
“我去!這麼勁爆?”
身後突然響起的三道女生将林漾吓一激靈,回頭一看竟是一臉八卦的沈嘉文她們。
這下輪到林漾紅溫了,江渝這家夥能不能注意點分寸!怎麼老是被棠青吉看到這種少兒不宜的畫面!
她愛分享,她們又八卦。
“為什麼啊小林?”
沈嘉文幾人相互交換個眼神,尴尬得看天看地,眼裡的黃色止都止不住。
要不是清楚棠青吉對這種事真的跟小孩一樣一竅不通,林漾真會以為她是故意的。
“他、他犯病了,帕金森。”
林漾胡言亂語打斷這一話題,把她們注意力都轉回到了争執的兩人身上。
“閉嘴!”
陳令安激動地揚起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