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啊小林。”棠青吉笑嘻嘻地挽住林漾的手，“好巧啊小林，你也來這逛街嗎？”

可是今早林漾送棠青吉去上學的時候，棠青吉明明乖乖進校門了。

而且……林漾一送她去上學就來這了，趁着人少逛了才不到二十分鐘。

巧嗎？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不過最近熬夜，将腦子熬得迷迷糊糊的林漾并沒有深入思考，而是把一切都歸咎在自己記性差上了。

也許棠青吉說了今天是周末，但她忘了呢；也許她逛了不止二十分鐘，但她忘了呢。

棠青吉挽着林漾的手在店裡四處閑逛，見到什麼可愛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要往林漾身上戴戴。

“小林你看這個好可愛哇！”

棠青吉将水母帽往林漾腦袋上一戴，左一捏右一捏，水母一收又一鼓，仿佛正在吸收她的腦子。

“你自己戴。”林漾将帽子按到她頭上。

“嘿嘿小林你試試這個墨鏡，很酷诶！”

“青吉你真心的嗎。”絲巾綁頭陪黑墨鏡哪裡酷了？簡直像鬼鬼祟祟偷窺狂好嗎！“店員應該會把我當成奇怪份子趕出去吧？”

“真的真的好看！”

棠青吉踮起腳尖給林漾整理了一下那塊頭巾，又将那塊墨鏡推了上去。

回頭一照鏡子林漾還覺得挺神奇的，就這麼一點小改動，偷窺狂竟然秒變沙灘模特。

慢慢地，在棠青吉古靈精怪而不失巧思的搭配下，林漾由最初的絕對抗拒，到學會欣賞。

“小林你手好好看，戴戒指正合适。”

“那也不用戴十幾個啊笨蛋。”

林漾擡起棠青吉左手，将兩人手掌平放指尖相對，大拇指輕輕撥動，一枚戒指便從林漾的指尖劃入了棠青吉的食指。

“而且你的手更适合戴戒指。”

慢慢地林漾也開始給棠青吉搭配起飾品來，兩人你一件我一件仿佛在參加搭配比賽似的。

最後林漾挑了件上半身半拼深棕色小開衫，内疊長出來一點點的黑色百褶裙，整體呈青黑色格子的長裙讓棠青吉進去換。

等待的過程中林漾一直在腦海中不斷想象棠青吉穿上那條裙子的效果。

雖然是很怪的搭配，但感覺在青吉身上會很合适、很可愛。

林漾唇角不覺輕揚。

“小林怎麼樣？”

棠青吉開門後興奮地在林漾面前轉了個圈。

林漾眼神恍然一變，卻不是被驚豔到的。

“你怎麼……”

望着棠青吉袖子裡露出來的标簽，林漾詫異輕呼，在沒人注意前迅速将她拉到更衣室。

“怎麼了小林？”

林漾沒回答，而是說了聲抱歉，随後快速拉起她的袖子，将裡頭的絲巾抽出。

林漾大腦宕機了一瞬，她早該想到的，哪有那麼多巧合，棠青吉早就跟在她屁股後頭，她幹了什麼她都一清二楚。

“青吉你在幹嘛，你是在……學我偷東西嗎？”

脫口而出後林漾也沒等棠青吉回答，拿上東西就走到收銀台付完款就走了。

“小林等等我！”棠青吉來不及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這些多少錢。”

“不用錢，你朋友已經幫你付過了……”店員攔下即将沖出去的棠青吉，“不過她說多付的錢得轉給你，小妹妹你等一下……”

其實事情本不必發展到這個地步，林漾本可以一直裝聾作啞，可她還是親口将自己的最後一絲體面捅破了。

她明白要是那句話從棠青吉口中說出來，隻會讓她更難接受。

她不想這樣的、她也不想這樣的……為什麼事情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不堪、醜惡的一面還是被人看到了，被她最不想看到這一切的人看到了。

她明明想藏起來一輩子的，就像她的過去。

故事的最初，無法停止的偷盜就一直在提醒她，過去會永遠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後。

可她卻把它當成了一場躲藏比賽，好像沒人抓住她這個小偷，也就沒人可以窺見她不堪的過去。

這場腎上腺素與理智的遊戲落幕的瞬間，她好似被宣告了死刑。

那一刻林漾好似明白，自己不是不完美，而是從來都不完整。

棠青吉純粹目光落下的刹那，她清晰地感知心頭的缺口不斷擴大。

那裡缺失的、早已模糊邊界的道德感與法律正在不斷撕扯着她。

林漾掌心張開，上頭靜靜躺着那枚紅色的大蝴蝶結發卡。

抱歉當初那樣捉弄你阿湯，這是我應得的報應吧。

“接住咯！”

棠青吉接住差點落入車流的發卡，塞到林漾手裡後明媚轉身，用青絲如瀑的後腦勺對着林漾。

“小林不要的話就幫我夾上吧。”

天橋上林漾恍惚回神，她掃了眼發卡輕聲吐出，“你……”

想了想林漾還是把嘴邊那句：「你不覺得我偷東西很惡心嗎？」咽了下去。

轉而問。

“你看到了吧？我把發夾藏在口袋裡。”

“看到了啊。”棠青吉興沖沖作答，“這個辦法還挺棒的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