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也可以,把錢拿出來。”
“呵。”
林漾冷笑一聲。
“怎麼離開女人就活不下去了,現在要來乞讨嗎?”林漾冷聲道,“怎麼不去死。”
“死了我多燒點錢給你們!”
“說什麼呢餘曉林!幾年不見你牛氣了是吧?”餘安指着手指罵道,“你就該贍養我們。”
餘超看向阿玲,“你不給錢,小心我們告你!讓你丢工作!”
“好啊,你們來啊。”
砰的一聲,林漾一拳砸在餘超臉上。
餘安、餘超和餘鋒不同,他們色厲内荏,全靠餘鋒在背後撐着才敢作威作福。
林漾走了,阿辛死了,他們沒了收入來源,成天在村裡打牌遊蕩,餘超更是窩在房間打遊戲,一個老頭,一個軟骨頭,叫得再兇也做不了什麼。
餘安心疼地扶起餘超,可兩人除了罵罵咧咧也做不了什麼。
“生我的是我媽,養我的是外婆和阿玲,我是她們的女兒,跟你們有什麼關系?”林漾目眦盡裂,一步一步朝他們走近,低聲道,“告啊、去告啊,就算你們斷手斷腳鬧上法庭,贍養費我也不用出一分。”
見林漾眼底的兇光越來越紅,垂在兩側的拳頭随時要揮出,餘安擡手護住腦袋,慌忙大喊。
“敢打我?你媽的骨灰是不想要了嗎?!”
趁林漾愣神之際,兩人立即連滾帶爬逃了出去,威脅道。
“把錢湊好!過兩天我們再來,要是錢還沒準備好就等着我把你媽的骨灰揚了!”
林漾跌坐在蒲團上久久無法回神,直到指尖傳來針紮一樣的刺痛。
她皺皺眉,擡眼隻見棠青吉正用棉簽沾着碘伏給她上藥包紮。
看着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十個指頭,林漾調整表情淺笑一下。
“青吉我餓了。”
“我去給你做飯。”
林漾拉住她的手,撒嬌道,“我想吃泡芙,你給我買好不好?”
“好,小林等我。”
待棠青吉走遠,林漾平靜的視線便落在了阿玲身上。
“你被他們威脅多久了?”
話說到那個份上,林漾不難猜出家裡她媽的骨灰根本不是真的,他們一直在用她母親的骨灰威脅阿玲給他們錢用。
阿玲給外婆上了柱香,沒有避諱,“從你來這兒那天。不多,也就每個月千把塊出頭,能把你媽的骨灰要回來給她立墳也算值了。”
林漾心裡的滋味難以言喻。
千把塊,在現在不多。
可在七八年前,卻要阿玲每天工作十幾個鐘,外婆做針線活補貼,賺好久才能賺夠。
“這麼多年已經夠了吧。”
林漾架起火盆給外婆燒紙。
這個問題阿玲答不出來,答案不是她定的。
林漾又問,“這個月的錢已經給了吧,他們到底來幹嘛?”
昨天回家路上林漾都聽陳阿婆說了,高考前兩天餘超、餘安就來鬧過要了一次錢,外婆擔心她考試,就沒讓林漾知道,沒想到後來他們又來了。
“去賭呗,欠債了。”阿玲說。
“呵呵呵……”林漾笑出了眼淚,“欠錢了,所以來鬧。”
察覺到林漾情緒不對,阿玲立馬解釋,“你别瞎想,阿媽高壽,是老死的。”
“這兩年阿媽就感覺要到了,高考第一天下午阿媽開始坐不起來,她讓我别告訴你,她以為她可以撐到你回來。”
阿玲感慨歎氣,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
“這是她留給你的信。”
林漾面無表情地盯着外婆的牌位,接過信,沒看。
“那天他們也在不是嗎。”
阿玲張張嘴沒沒回答,林漾心下了然,苦笑一聲。
“媽你上去睡吧,今晚我守着外婆。”
見林漾精神恍惚,阿玲沒答應她,直到棠青吉回來,阿玲才敢露出疲憊的神情上樓休息。
跪坐在蒲團上,棠青吉以林漾觸手全都受傷為由,親自給她喂泡芙。
“夠了夠了,我飽了。”林漾曲起手指,将掉落的奶油勾回嘴裡,“你也吃。”
“好。”
過一會兒棠青吉吃飽喝足了,林漾便催她上去休息。
“昨晚一夜沒休息?”她心疼地擡起手摸了摸棠青吉眼底淡淡泛起的青色,“去睡覺吧。”
棠青吉搖搖頭握住林漾的手,“我不困。”
見棠青吉努力撐起瞌睡的眼皮,一臉堅定,林漾不由動容,扯了下嘴角,努力咧開個笑容。
“那說好了,一會你要是實在困了就上去休息。”
“嗯嗯。”
望着香案上搖曳的燭光,林漾眼神失焦,回想起了剛來這兒的時候。
那會兒譚芳自首被關在警察局裡,她就病了,渾渾噩噩了好久,隻會問譚芳什麼時候回來。
譚芳死後,她在這陌生的地方幾乎成了行屍走肉。
一開始阿玲還會安慰她,久了也失去了耐心,隻按時給林漾喂飯,保證她活着。
可是外婆啊,她不一樣,她從不安慰林漾,隻是走到哪兒就把林漾帶到哪兒。
那時候走一天下來,林漾沾到枕頭就能睡,病情反而比成天躺在病榻上好多了。
林漾那時候就想,這小老太太怎麼這麼能走?
明明身體那麼瘦小,總感覺刮個大風都要散架,怎麼走那麼一天的路都不帶喘呢。
這麼神奇的老太太,怎麼她考個試就不見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現在連外婆也沒有了。
手邊出現動靜,林漾側目隻見棠青吉正摩挲着,想将她手中那張揉皺了的信紙扣出來。
“這是什麼。”
“外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