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送暗香入畫堂,
流水落白春意藏。
——
窗簾半拉,日光透進屋裡,晃地人眼瞳刺痛。
聞羽想擡手揉揉眼睛,卻被攔住了行動。
他摸上毫無遮攔的手臂肌肉,腦海裡的回憶收束——然後淺淺打上一個優美的蝴蝶結。
難以顧及陽光的直射,聞羽震驚地瞪大眼睛:昨天晚上,他他他他可能、大概、應該、也許和一個陌生男人睡了。
還是他主動的。
眼下那個陌生的男人就躺在他的身後,用雙臂拴住了他,聞羽粗略感受了一下——兩個人什麼都沒有穿。
“……”
他試圖從床上坐起來,一個大型挂件讓這個動作耗費了更多的力氣,也導緻在坐起來的時候狠狠壓迫到了某個難以言喻的部位。
“嘶——”聞羽龇牙,又摔進了柔軟的床鋪裡。
“唔……”身後的男人發出呓語,摟着他的手臂松開了一點。
好機會!
聞羽深呼吸一口氣,挪手、翻身、起身、摔回去、起身、下床。
一氣呵成,沒有問題。
接着就是發揮大學生的基本技能——快速穿衣。
幸好衣服是學校贊助商統一發的西裝,質量還可以,經過一晚的折騰隻是皺了一些還有點濕,問題不大,可以上身。
半分鐘後,聞羽穿好衣服鞋子,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門口。
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一個念頭遲遲追上他:就這樣走掉,會不會不太好。
聞羽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總覺得這樣像個拔x無情的渣男。
幾秒之後,他回身在床頭放下了兩百塊錢現金——翻遍身上找出來的全部家當。
好像哪裡更加不對勁了?
床上的男人擡起手遮住陽光。
“!”
想起昨晚那些零碎的畫面,聞羽覺得臉皮都要丢光了,他連忙無聲又迅速地溜了。
——
薛殊嘴角挂着滿足的微笑,抻了個懶腰,回味着昨夜異常美妙的夢……他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胸前淺淺的抓痕已經結痂,摸上去還有癢痛的餘味,明晃晃地提示着:不是夢。
昨晚真的有一個小甜心來送溫暖了。
所以他的甜心呢?
薛殊掀開被子、掀開床單、掀開床墊、掀開木闆、掀開……下面是水泥,掀不開了。
所!以!他!的!甜!心!呢!
赤裸着坐在地單上,薛殊開始思考M國的各種精怪異談,哪個是與人一夜後就會消失的美麗傳說。
視線一轉,床頭櫃上放了兩張來自祖國的貨币。
“……”
據他所知,能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出現的國人……
——
“薛總,這些,還有這些,就是昨晚大堂、頂樓和電梯部分的監控錄像。”
“麻煩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看就行。”
酒店的經理忍住勃發的好奇心,退出了監控室——去處理這位貴客像被打劫了的房間。
薛殊手裡無意識攥着兩張鈔票,坐在十幾個顯示屏前,一幀幀畫面從眼前流過。
各種角度的監控六倍速放着,他眯起眼睛,冷冷地想:如果讓他知道,昨晚是誰搞出來整他的……
漂亮的男生出現在大堂裡,薛殊眼中的平靜立刻被打破,手指按下原速播放的鍵,視線專注追随着男生。
監控算不上清晰,男生的容貌蒙上了一層霧狀的朦胧感,讓薛殊想起昨晚,他将熱水的開關打開後,浴室裡水汽四溢……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猛地搖搖頭,再次看向屏幕。
男生和身邊的人一起談笑着走到座位,随後那一桌不算靠前也不算中間的桌子逐漸滿員。
是個人緣很好的男生,薛殊撫平鈔票,思索:昨晚男生的狀态,是親近的人所為也有可能。
審視的目光劃過那一大圈“嫌疑人”。
接下來就是LH大學各個專業的學生入場——薛殊這次贊助了不少,将LH六個有交換生計劃專業的前百分之五的學生都帶到M國來了。
不僅提供食宿也提供旅遊補貼,同時将最後的選拔放在M國,由lh大學和M國的兩批教授分别進行雙語面試。
公平公開和……都不白來。
人員齊聚,會議開始,男生的身影隐在黑暗裡。
監控裡的薛殊站到了中心的台子上,開始了隻有幾分鐘的開場演講。
監控前的薛殊打開紅外,看見台下的男生和他的朋友們開始酷酷狂炫,一點也不關心台上是誰,在說什麼。
“?”薛殊重重地按下暫停。
被心上人視而不見的打擊有一點大,薛殊緩了一下,随後關掉紅外,打量演講中的自己。
試圖找出一絲能吸引對方的點。
一張臉五官端正,但做不出溫柔平和的表情,眼睛深邃内斂,但壓抑慣了,看着瘆人,衣服又太普通,根本襯托不出他的氣質。
可是,薛殊心中泛起委屈:本來就是給學生演講,那身衣服挑地中規中矩。
他要是提前知道台下會坐着幾十分鐘後一見鐘情的對象,必定換上最華麗昂貴的衣服牢牢吸引住他的視線。
這樣男生就能認出他了,也就能打消那個裸男的變态形象了,薛殊歎了口氣,繼續看監控。
幾分鐘後,“薛殊”下台,男生頭也不擡地跟着衆人鼓掌,随後接着和同伴搶食物,依然不關心台上是誰,也不關心台上在講什麼。
薛殊……薛殊心理詭異地平衡了一下。
領導演講結束,屏幕裡的男生沒有任何的異樣,薛殊懸着的心暫且落下,随着人流調換監控。
男生并不在人群裡。
薛殊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快速翻動酒店各處的監控。
監控缺了一段。
似乎……已經被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