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其他人也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但好歹沒三人組這麼活躍。
北原悠真默默吐槽。
松田陣平看着門上的大洞也有些爪巴,輕松的心情被團吧團吧塞回到内心深處,熟悉的不安和窒息感充滿了整個心髒。
雖然不擅長人際交往,但靈敏的直覺總會讓他成功避免危險,然而接下來的危機他卻避無可避——發生在自己班上的事情,另外三個當事人不會好心給自己作證,反正最後遭殃的隻有他自己。
況且......
松田陣平悄悄瞥了一眼身邊這人,細長的眉毛難得緊握。
況且就算動手的人是hara那也是為了自己,他不想讓他們面對黑佬。
小卷毛眨巴眨巴眼睛心想,在腦袋清醒後他就悄悄把黑沼老師換成了黑佬。
他覺得自己現在腦袋特别清楚,能一個人揍三個大傻/逼,但是他還是有點怕黑佬——大腦不受自己的感受太可怕了——回想起昨天的事他甚至在痛恨為什麼當時沒能沖上去多揍幾拳。
松田陣平能直面那些同學,在黑沼琴子面前卻忍不住夾起尾巴。
松田陣平打算犧牲小我的想法無人得知,在挑事三人組的起哄下黑沼琴子帶着得體的微笑邀請松田陣平辦公室一日遊。
僵在原地的松田陣平活像被拎住後頸的貓,離開前回頭望兩個小夥伴的眼神可憐極了。
萩原研二和北原悠真對視一眼,紅發的男孩揚起過于乖巧的笑容:“道歉這種事怎麼看都需要大人在場對吧?”
“沒錯哦,畢竟砸壞的是小陣平教室的門,我們要在班主任老師面前好好承認錯誤才可以吖。”
确認了笨蛋弟弟懂自己意思,兩個罪魁禍首一拍手轉身就去找媽媽...呸找大人去了。
還是那個辦公室還是那個位置,坐在主位上的女人收斂起笑容,漆黑的瞳孔注視着眼前的小孩,透着一股沉悶的壓迫感。
被這種視線注視,松田陣平下意識垂頭握緊拳頭,全身每塊肌肉繃緊戰栗,他咬緊牙關不斷告訴自己對方說什麼都不能聽。
這一個月來他來這個辦公室很多次,每次黑佬都會用這種姿勢俯視他說談話,沒人的時候就說暴力隻會讓人恐懼他老爸才會落到這個下場,有人的時候就一臉微笑說她相信自己是個好孩子說一定會成長和老爸為不同的人,兩種說法交替出現讓思維能力不成熟的小孩不知不覺跟着她走。
現在清醒過來的松田陣平心裡暗叨才不聽她的話,埋頭做出抗拒的表現。
當然他也想過幹脆吼出來好了,和昨天一樣,但一對上黑佬的眼睛他就渾身發冷僵硬。
——他有點想hagi和hara了,他倆身上總是暖乎乎的。
“松田陣平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自己這邊糖果加大棒一頓砸了下去,那邊的聽衆面癱着臉無動于衷的樣子,黑沼琴子這才确定她控制這孩子的手段失效了,至少失效了大半——松田陣平看着自己的眼神還有殘留的畏懼。
然而這一點點失誤卻也讓她足夠抓狂。
黑沼琴子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她不喜歡小孩,但是她仍舊在教師的行業發光發熱——教師的待遇不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小孩子有着極強的可塑性。
稚嫩的孩童天真脆弱,隻要稍微加引導就能塑造出有趣的形狀。
有責任感的老師希望将他們變成成熟的樣子,黑沼琴子卻享受塑造的過程,将那些孩子當作手中的玩偶随意捏造——桀骜不馴的孩子變得乖巧、開朗的孩子變得自閉、溫和貼心的孩子變得冷酷......
她按照自己的愛好改造孩子的性質,她掌握了每個孩子的性格輕而易舉挑起他們的情緒。
瞧,多有趣,就像是屬于黑沼琴子的遊樂場一樣。
有一天,她突然想到,作為掌控者還不夠,她需要像個老師一樣、團結班級教出足夠優秀的學生。
那麼...初次見面的冷漠是威懾,被選中的孩子、令自己讨厭的孩子則是“幸運兒”,她引導着其他人去歧視、去厭惡、去排斥。
當大部分人保持同樣的想法的時候,那就是團結;當他們看到“幸運兒”的警示後,他們會逼迫自己變得足夠優秀。
她會成為“幸運兒”的燈塔,她也會變成好學生的明燈。
——多麼完美。
這種遊戲黑沼琴子玩了十幾年,她完成了一次次孩子的塑造,從沒膩過。
但是——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黑沼琴子的表情逐漸扭曲。
她從沒想過有人會逃脫控制。
好學生中那個叫真田玄一郎的孩子,用一種透徹的表情看着教室裡的鬧劇,他從來不參與大多數人的行動,身為班長的他更是直接制止了更進一步的“班級團結”——以敵視松田陣平的方式。
而那個“幸運兒”松田陣平更是掙脫了控制,眼中熊熊燃燒着不屈的光,每個動作每個表情似乎都在說他會繼續反抗。
這是黑沼琴子從沒見過的場景,她絕不允許!
——絕不!
黑沼琴子深吸一口氣挂起冰冷的笑臉正準備開口,大門突然被推開發出碰撞聲,辦公室裡唯二兩個人下意識向聲源處望去——
“報告!!”
赤發的孩子拖着名為坂本的老師,眼睛一眯露出标準八齒微笑。
黑發的一年級生躲在班主任身後羞澀一笑,紫水晶般的眼睛充滿雀躍。
他們說:“黑沼老師,我們來自首了!!!”
她看了過去,兩個小孩露出如出一轍的笑臉,輕而易舉吹散了漆黑的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