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鹿鳴長出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煙點燃,他猛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眯着眼睛望向那登對的背影。
他一邊平複心緒,一邊後悔又沒要到電話号碼。
“五爺?果然是你。”
葉鹿鳴聞聲回頭,原來是他的發小兼校友姚謙,“你丫怎麼在這兒?”
“許你來不許我來啊?”姚謙笑着拍他的肩膀,問:“看什麼呢?不嫌冷啊?”
葉鹿鳴冷哼一聲,問姚謙:“學妹?你有學妹嗎?我還學長呢,怎麼不叫我一聲學長?”
“什麼亂七八糟的,”姚謙聽得一頭霧水,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怎麼?看上了?”
葉鹿鳴沉默,眯着眼睛抽煙。
“看上了就拿下呀,還有你拿不下的人?”姚謙太了解葉鹿鳴了,他們倆從穿開裆褲就認識。
葉鹿鳴從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身邊總是圍繞各種莺莺燕燕,再加上他浸淫商場幾年,什麼樣兒的婀娜麗色沒見過。
良久,葉鹿鳴緩緩吐出一口煙,白霧在他眼前彌漫,将那對男女的背影都模糊掉。
他遺憾地感慨:“幹幹淨淨、筆筆直直的學生崽,怎麼會是彎的呢?”
葉鹿鳴的gay達熄了,眸光也跟着暗淡下來。
“是不是的,先撞個南牆再說呗。”姚謙道。
“有道理。”葉鹿鳴望着遠方,那目光像是要把李嘉樂的後背灼個大洞,他很深很緩地說,“六年前有喜歡的人,不代表現在還有。”
“什麼?!這就是六年前把你掰彎的那小初戀?”姚謙簡直要驚掉下巴,“這世界也忒太小了吧,隔六年都能讓你再遇見?”
葉鹿鳴心裡發悶,再怎麼吐煙圈兒,也吐不出心頭的郁氣。
于葉鹿鳴來講,這明明是重逢,再見面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了李嘉樂。
一開始,他還吊着一顆心遠遠觀望,确認對方獨身一人後,才想方設法接近人家。
可人家從頭到尾都公事公辦,最近更是躲着他,躲得比遁地鼠還深,還遠。
倆人之間始終隔着難以逾越的溝壑。
——
這是去澳洲考察前,最後一次專題會議,由蔔珍珍召集和主持。
會議目标有三:
一是項目組成員之間對齊礦區信息。
二是各方預測項目風險以及應對預案。
三是各方彙報盡職調查細項,以便更深入全面地評估礦區。
會議初始,由财務顧問闡述伊爾加恩的礦産估值、資産負債,以及可能存在的财務風險。
而後,話題導向律師顧問評估可回收資産、礦業權、土地使用權,以及可能出現的法律風險。
最後,李嘉樂作為技術顧問,向大家同步礦區的儲量、品位、開采條件、技術水平等情況。
會議過半,葉鹿鳴沉默地推門進來,拉開靠近門口的椅子坐下。
他不動聲色,隻是聽大家講礦區盡調的計劃。
會議尾聲,蔔珍珍詢問老闆有沒有别的意見。
葉鹿鳴款款起身,交待律師盡快簽屬意向書,交待各職能組提前對礦區做好案牍工作,提前梳理好針對賣方的Q&A。
賣方隻給三天的盡調時間,一旦抵達現場,就要高效地完成工作。
就在這時,葉鹿鳴的手機亮了,他拿起手機沖蔔珍珍點頭,示意她繼續。
葉鹿鳴将統籌管理類的工作全部交給蔔珍珍,而他自己則在應對銀行撤資。
收購伊爾加恩礦區的資金出了岔子,本來談好的一家銀行因為人事調動而推遲貸款,葉鹿鳴隻能緊急另尋資本。
二點三億美金,折合成人民币十六億多,饒是對于葉鹿鳴來說,這也是個不小的數字,他必須在一個月内籌措完成。
全球的礦業公司都在加速探礦、搶礦,锂戰争正在以暗線的方式上演着生死較量,葉鹿鳴沒有時間浪費。
于是,葉大總裁十分難得的在辦公室裡加班了。
晚上十點半,葉鹿鳴正在和國外子公司管理層開電話會,電腦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他點開一看,是姚謙發來的,姚謙問:這是不是你那天說的小學弟?
幾秒後,照片才從對話框裡蹦出來。
葉鹿鳴點開一看,李嘉樂正一臉冰冷地站在東三環主路的綠化帶裡,不遠處一輛GLA打着雙閃,後面豎着橙紅色的三腳架。
“在哪裡?”葉鹿鳴問。
“你公司樓下,光華橋上。”姚謙回。
葉鹿鳴攥着正在通話的手機,快步來到落地窗前,從摩天大樓八十八層俯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