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秒表在不停地轉動,機械指針與金屬輪毂之間在不斷地摩擦,擱楞擱楞,很吵,很刺耳。
好煩!
“蘇小姐,快醒醒,婚禮馬上開始了。”
勉強睜開雙眼,一陣眩暈後歸于平靜,隻見鏡中的少女身着婚紗,薄薄的劉海覆在額前,隐約可見眉似新月,一雙深褐色的眸子水潤盼若星辰,如林間小鹿般澄澈靈動,唇色朱櫻一點,楚楚動人。
這就是蘇潼本人了,生了一副又乖又純的模樣。
但是,她為什麼穿着婚紗?
蘇潼晃了晃腦袋,周身的質感和聲響真實得可怕,她狠狠地掐了把手臂肉以防是夢境,可她将白皙的肌膚擰出一片紅霞也沒見夢醒過來。
她莫名有些心慌,不顧婚紗的龐大繁瑣,托起大裙擺就往外跑,一旁的化妝師給看急眼了,張開雙手呈大字型就擋住她的去路。
“蘇小姐,馬上開始了,你可不能走。”
“我媽還沒同意呢,結什麼婚?”
化妝師無辜被兇,兩眼眨巴眨巴,無奈地說:“可是蘇夫人同意了。”
“同意個屁!”
依仗靈活的身手擺脫了化妝師,蘇潼總算是逃出來了,可眼前空曠的大草坪再次讓她傻了眼,四處都有門,每一扇門都黑洞洞的似漩渦,像是會将她吸進去般。
恰時,一道倩影晃入蘇潼的視線,她似看見了救星,跑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好,請問,你知道出去的路怎麼走嗎?”
她的腳步頓了頓,遲疑了半秒後,轉身回眸。
兩人四目相對。
身為顔控的蘇潼不禁一陣心悸,這路人生的未免也太過驚豔了些,皎若秋月,眉目如畫,但眸底似蘊了抹疏離,轉瞬即逝。
路人沒有先回答,而是上下拉量了一眼蘇潼,繼而冷言道:“婚紗都穿上了,裝給誰看?”
打從睜眼起蘇潼就穿着這身婚紗,她自己也很無奈,哭喪着小臉說:“這是場誤會,新郎我都不認識,你先告訴我怎麼走,出去後我感激不盡。”
聞言,路人怔愣住了,而後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掩唇淺笑,眉間輕輕一擰随後又舒展了,語氣摻着些許玩味:“你是蘇潼?”
蘇潼點點頭。
空氣沉寂了,路人指尖輕捏着下巴,目光流轉間,應該是在斟酌醞釀着什麼。
“這場婚禮你改變不了什麼,不過據我所知,你的結婚對象已經搶先跑路了,所以你還是回去吧。”
說罷,路人轉走快步離開了。
雙向逃婚?
但即使這樣蘇潼也不想回去,這一切都太奇怪了,可她才剛一擡腳,手腕就被身後的人扼住。
“我的好妹妹,你怎麼又迷路了?”
蘇潼被吓得聳了聳肩,回頭張望,是一名戴着金絲眼鏡的俊美男子。
看他的穿着雖然正式,但不像是新郎打扮,隻見他胸花處别了名條,上面寫着——蘇漾。
好眼熟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見過。
見蘇潼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蘇漾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想去揉一揉她的腦袋,又生怕弄亂了她做好的發型,想想還是忍住了。
還在回憶着,蘇潼吃覺手腕一緊,耳邊的風呼嘯而過。
“快點,已經開始了。”
想起來了!
去年蘇潼在書荒的時候,随意點開了一本名作家的書,女二親哥就叫蘇漾。
至于女二,恰巧跟她同名同姓。
不會這麼玄乎吧。
教堂莊嚴聖潔,神父已經就位,蘇潼幾乎是被蘇漾推上到了正中央,室外陽光正好,光透過七彩琉璃刺得她一時睜不開眼。
神父手持聖經不停念叨着,而蘇潼卻在頭腦風暴。
如果真的是按照小說劇情來,那蘇潼對面的位置,應該是她。
這時,大門開啟,白鴿飛舞,紅毯彼端出現的她,頭紗遮面,一襲婚紗層層疊疊如輕紗彌漫,宛若聖潔如蓮的仙女,從踏入殿堂的那一瞬起,便調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她每靠近一步,蘇潼的心跳就要快上一拍,撲通撲通,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婚禮,她想逃,但腳底跟黏住了似的。
終于,她走到了跟前,二人僅隔了一層單薄的面紗。
“蘇潼,你是否願意接受安書筱成為你的合法妻子,按照上帝的法令與她同住,與她在神聖的婚約中共同生活嗎?”
準确來說,蘇潼是在聽到安書筱三個字後,本就難看的臉色又頹了一度,慘白慘白,毫無血色。
她轉頭看向台下,像大海撈針般尋覓着方才那位路人的身影,卻不見蹤迹。
她明明說她已經逃婚了。
再回首,安書筱已經摘了面紗,一頭海藻般柔順的秀發披于肩後,末端微卷,隻見她那雙眼眸好似水墨點染的,冰肌玉膚,唇瓣宛如飄蕩着落下的花瓣。
跟小說中寫的一樣,安書筱生得一副好皮囊,身材也不錯,要比她高上一小截。
隻有蘇潼在意到了她的笑容,有一分得逞後的狡黠。
“你騙我。”語氣中夾雜着憤恨,但用蘇潼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臉說出來,呈現出的不過是奶兇奶兇的模樣,毫無殺傷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