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兩日後,一甲進士進宮謝恩。
宋暄身着紅色進士袍同前二甲走在進宮的路上。
張敬元和王熠兩人交談甚歡,并不理會他,除了最初見面時互報名号外就再沒說過話了。
宋暄并不在意,落後兩人一步欣賞起皇宮的環境來。
到了金銮殿外,三人噤聲在外等着宣傳。沒等多久就宦官便高聲呼:“宣一甲進士觐見!”
金銮殿上,三人齊齊下跪行禮。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
三人不敢擡眼,垂着眼皮起身。
明崇帝身邊的李公公拿出早已寫好的聖旨,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諸進士才學兼優、品行端正,狀元張敬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王熠、探花宋暄授翰林院編修。欽此!”
“謝陛下!”
明崇帝:“三位愛卿皆為我大虞之棟梁啊,望諸位勤慎肅恭、赤膽忠心。”
“是。”
***
兩人在把京中的宅子都看遍了,最後選了一個不大不小,地段合适的一間宅子。
宅子位于青玉巷,距離翰林院不算近也不算遠。屋子不大,共一個中堂和兩間卧房,兩人也沒有花錢請人仆從,自己拾掇拾掇就直接入住了。
翌日清晨,宋暄穿好官服去翰林院報道。
等他到時為時尚早,隻有寥寥幾人踏着晨曦進入翰林院。辰時一刻,官員陸陸續續來了,一輛接一輛的馬車停在門口,隻是初來乍到,不知何人是何人。
片刻後,終于看見了認識的人。
是張敬元和王熠,兩人有說有笑從外面進來,身前還有一名庶吉士在前引路。
反觀他,從頭到尾都沒一個人來搭話,直到現在宋暄都還不知道自己的應該去哪。盡管如此,他依舊氣定神閑站着。
“喲!”像是突然看見似的,王熠驚訝道:“宋兄怎麼站在這不進去啊?”
張敬元與宋暄對視一眼,未說話。
宋暄揚起嘴角:“宋某特在此等着二位一同報道。”
王熠揶揄道:“我聽說宋兄今日一早就從青玉巷走到翰林院,為何不乘坐馬車呢?”
自然不是聽說,他昨日便讓人打探去了,仆從在青玉巷那足足待了一晚,一大早看見宋暄從家裡走到翰林院才回來上報。王熠早就等着找機會諷刺一番,這窮書生憑什麼與自己平起平坐?
就等着宋暄尴尬窘迫呢,誰知宋暄面色自然,毫無難堪之意:“宋某囊中羞澀,自是買不了馬車的,況且每天這麼走一走對身體也是極好的。”
王熠語塞,他把自己要說的話都說了,他還說個什麼勁兒啊!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不痛不癢幾句話讓王熠心生郁氣,又不好再說什麼,無奈一拂袖不說話了。
前方的庶吉士一看這情景連忙說道:“既然三位都到了,咱們就先進去吧!這個時辰袁學士應該也到了。”
宋暄拱手:“有勞了。”
進入大堂,正中坐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想來就是袁開铮學士了。
果不其然,庶吉士俯首稱:“袁學士,他們到了。”
“嗯,去忙你的吧。”
袁開铮笑呵呵看着三人:“你們初來乍到對這裡還不甚了解,先跟着其他人看看學學,你們天資聰慧,想來很快便能上手。”
三人應下。
“你就是宋暄?”袁開铮忽然道。
宋暄上前一步答:“正是學生。”
“當真是面如冠玉,難怪陛下如此稱贊。”袁開铮摸着胡子笑道。
“陛下謬贊了。”
一旁的張敬元面色卻有不虞。王熠不知道他可知道,陛下後面還有一句——此子有狀元之才。
要是宋暄家境再好點,豈不是這狀元之位還輪不到他!張敬元從出生起就沒受過這等委屈,滿京誰不誇他滿腹學識、才華橫溢?偏偏陛下誇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宋暄,這要張敬元如何平衡。
“去吧。”
三人行禮告退。
各自去到自己的位置,甫一坐下案桌上就堆上如小山丘高的書冊。
“侍讀說三日之内将這些書冊分類整理,并且熟讀,三日之後便來驗收。”一位庶吉士說道。
王熠霎時驚道:“三日如何能做到?!”
“侍讀說了,三位都是書讀五車、博學多才、天資聰慧之人,定能做到。”
宋暄:……
這捧殺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一整日過去,終于到散值的時間。
整天都遨遊在書海裡,宋暄閉上眼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伸了伸酸痛的腰背,宋暄收拾好桌面就起身,随着諸位同僚一同出門去。
剛走出宮門,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從後傳來。
“宋兄,要不要搭你一程啊?”王熠撩起布簾。
宋暄拒絕:“不用麻煩王兄了。”
王熠一挑眉,放下布簾就喚人走。馬兒猛地一加速,車輪使過揚起的煙撲了宋暄滿身。宋暄輕歎一口氣,拍了拍官服上的灰塵,擡腳像青玉巷走去。
剛走到巷口就聽見一陣喧嘩。
不免感到奇怪,上前一看,原來是隔壁。隻是昨日娶親,為何今日還這般熱鬧?隔壁家門口圍着幾層人,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
還沒走到自己家門,就聽有人喊道。
“來了!衙門的來了!”
聞言宋暄還向後看,什麼人也沒有啊?刹那間,就有一股力量從他背後襲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推搡入人群之中。
電光石火間瞥見一旁看熱鬧的宋義。
“哥!”宋暄大聲喊:“哥!拉我一把!”
宋義眼疾手快上前拉住他,等兩人穩住身形後發現已經站在人群中央的空地。宋暄一臉無奈,想來是穿着官服被認作衙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