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回去時,宋義已經到家了。
“提的什麼?”宋義一眼就看見了宋暄手上的兩大包。
“額……”宋暄遲疑了一下,“藥。”
“藥?!”宋義一驚,擔憂地扶住宋暄肩膀:“你生病了?哪裡不舒服?”
宋暄哭笑不得,将手裡的東西放下,解釋道:“沒有,這都是謝晏給的,給我治胃疾的。”
宋義一愣:“侯爺?他為什麼給你買藥?說到這個,阿暄,我怎麼覺得侯爺對你有點不一樣?”
宋暄一噎:“……”這要他怎麼回答,他總不能說謝晏對他存有别樣的心思吧,還被……要是他哥知道了,怕是今晚就要闖侯府殺謝晏了。
宋暄讪讪道:“沒有,哥你想多了,他就是看我年紀小,多照顧些罷了,更何況你出去前還委托他照顧我來着。”
聽這麼一說,宋義覺得也是。不過他還是覺得奇怪,吃飯的時候他都看見了,侯爺給阿暄挑魚刺!但是轉念一想,謝晏與他差不多年紀,把阿暄當弟弟看,這樣也算不得奇怪了。
“哥,”宋暄連忙轉移話題,生怕引起懷疑,“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突厥的士兵不斷在幽州的邊境挑釁,不但搶了金銀和糧食,還傷了不少百姓,我們交戰一次後,他們就退了回去,結果等我們準備啟程時返回時,他們又回來了,每隔幾日就時不時的搞偷襲。我們必須得徹底将他們趕走,也就耽誤不少時日。”
宋暄聞言就去扒拉他的衣服:“哥我看看,沒受傷吧?我聽說突厥人人高馬大,又騎馬持刀的,尋常人近身不得。”
“沒事,就是些皮外傷。”
宋暄鳳眸圓睜,用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道:“什麼叫就是皮外傷,别開表面沒啥,萬一傷到肺腑了可就嚴重了!”
“真沒事,早就好了。”宋義錘了錘胸口以示好得不能再好了。
宋暄這才放下心,往椅子上一癱:“那就好。”
“對了,”宋義忽然想起什麼,“王氏是怎麼回事?我這一回來聽說王氏倒了,城内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事。”
宋暄點頭,然後将來龍去脈給宋義講了一遍。聽完,宋義不禁唏噓,這王氏還真是壞事幹盡,這樣的處罰也是應得的。
随後,宋義拎起那兩大包藥材往廚房走去。阿暄胃上的毛病他是知道的,小時候他們一路逃命,别說吃的了,喝點幹淨的水都成問題。後來到了青州,别人瞧他二人身邊沒有大人,受了不少欺負才在青州住了下來。那時候什麼都吃,連野草都吃過,有段時間吃什麼吐什麼,阿暄的胃也是這麼搞壞的。
宋暄看他這動作就是要去熬藥,瞬間想到在謝晏府上吃的藥膳,隐隐約約的苦味再次泛上舌尖。
他連忙拉住宋義,作勢要把藥拿過來:“哥,這麼晚了你早點去休息吧,這個就不用弄了。”
宋義其他什麼事都可以慣着他,唯獨有關身體的,他是絕不退讓的。
“不行,今晚就熬來喝,趁年輕把這毛病治好,我監督你。”
宋暄表情一滞。完了,他哥不愛他了,以前可是什麼都聽他的!
宋義不容置喙,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廚房的小鍋就升起了陣陣煙氣。
在宋義的監督下,宋暄皺着臉,足足喝了一大碗才作數。苦澀的味道充斥整個口腔,比小時候啃的野草還要苦上千倍萬倍,若不是宋義盯着,他絕對會吐出來,并且以後一滴也不沾。
喝完後宋義收了碗,然後問:“那個查得怎麼樣?”
宋暄垂下眼,搖頭低聲道:“從季明懷後就斷了。葉府的那份卷宗我看了很多遍,每個字我都記得,可就是找不出來疑點。一開始我懷疑二皇子,可後來覺得又不像。”
宋義拍了拍宋暄肩膀:“咱們還有時間,不急這一時。”
宋暄歎氣,他也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就從來京城這麼久,除了太傅和季明懷提過葉家,其他人仿佛都不知道似的,他又怕引起别人注意,隻能在大理寺裡面找找線索。
他得想辦法從謝晏那裡探探……宋暄心想。
宋義:“休息吧,日後再想辦法。”
一陣雲霧被風吹動,月光被遮住,投在地上的樹影淡了許多。
宋暄躺在榻上輾轉反側,不知怎麼的,有些睡不着。
天氣漸漸變冷,近日出門都要比往常多穿一件,夜間更是寒冷。宋暄一個人蜷縮在被褥之下,寒風透過縫隙灌入被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此刻宋暄下意識想起了謝晏,那個每天晚上像個火爐一樣抱着他入睡的人,他的手總是熱熱的,還會仗着自己力氣大,不容反抗地把手放在他後背……
想着想着,宋暄伸手将被子掖了掖,閉上眼,強迫自己快快入睡。
嘎吱——
就在他即将要睡着時,窗棂那輕輕響了一聲,他以為是風吹的。
下一瞬,一雙溫熱探進了他的被子。宋暄迷迷糊糊睜眼,就看見了才分開沒多久的人。
宋暄蓦地怔住,他這是……睡懵了?
“怎麼這麼涼?”謝晏特意壓低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内也聽得異常分明,他一下就摸到了宋暄冰涼的手。
等腦子反應過來後,宋暄吓得一激靈:“你怎麼在這?!”下一刻,人就要反射性坐起來,不過被謝晏按住了。
“冷也不知道多加床被子,我要是沒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凍一晚?真不讓人省心。”謝晏老神在在念叨。
宋暄又問:“你怎麼在這?”他哥可就在隔壁,要是謝晏又要弄他,他……他絕對要把這人趕出去。
謝晏自然不會說是因為宋暄沒在,他竟然睡不着。他堂堂侯爺怎麼會因為一個男人而睡不着!于是他讓人點上助眠的熏香,沒想到更睡不着了,甚至還覺得這香太濃了,遠遠沒有宋暄宋暄依偎在他懷裡……好吧是他非要把人按在懷裡,脖頸處透出來的幽香。
“我這不是怕你不習慣麼,平時你都必須要抱着我才能入睡,這忽然身邊沒個人,多冷清多寂寞啊。”
宋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