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
通傳聲遠遠的響起,宋暄立即從謝晏身上起來,整理有些淩亂的衣服。
剛好跪下行禮時,士兵撩開了簾子。明崇帝在李明全的陪同了進來。
“參加陛下。”
“陛下。”謝晏起身。
“快快躺下,不必行禮。”明崇帝向謝晏說道,接着看向宋暄:“宋少卿辛苦了。”
宋暄:“謝陛下,都是臣應該做的。”說完退到一旁。
“傷口怎麼樣?”明崇帝問。
謝晏笑了笑:“還行,死不了。”
“你這小子就知道貧嘴,你知道朕有多擔心嗎?”明崇帝呵斥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朕派人查了,放箭的人突然就沒了蹤迹,你說,誰有這麼大膽子?”
謝晏若有所思,随後道:“臣認為此事絕非意外,射出的箭直指六皇子和宋少卿,若不是臣及時趕到,恐怕會釀成大錯。”
明崇帝看了眼宋暄,示意他說。宋暄道:“我贊同侯爺的看法,在侯爺擋箭之前,那人已經先放了一箭。”
謝晏:“圍場人數衆多複雜,除了各級官員還有他們的親眷,這種情況想要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臣擔心的是,這人是沖誰來的?”
明崇帝:“這也是朕所擔憂的。”
“陛下身邊有禦林軍的保護且無人能近身,可以首先排除陛下這個目标,”謝晏頓了頓道:“陛下,臣不認為此事是沖着陛下和六皇子來的。”
“哦?如何見得?”
“圍獵開始前,是臣親自帶領禦林軍進行的布防,進入圍場的人都要出示憑證進行身份核驗,這一點我敢保證,外面的人絕對進不來。所以能在圍場做出這番安排的,很有可能就是參加圍獵的人。這裡的人除了諸位皇子就是朝臣們,刺殺皇子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誰敢冒這樣的風險。”
“而且據我觀察,那支箭的箭頭并非對着六皇子,”謝晏看向宋暄,“箭頭所指的,是你。”
宋暄一愣:“我?”
謝晏點頭:“沒錯,六皇子在你左手邊,身量還比你矮了不少,若是想刺殺六皇子,那箭頭必定是偏向左側且箭頭朝下。可你看我我擋下的這一箭的位置,如果是你,早就一箭穿心了。隻是我想不明白,誰與你有這麼大仇恨,要下死手。”
“這……我也不知道。”宋暄茫然搖頭,這麼一說,好像的确如此。他回想着近日自己身邊發生的事,跟往常無異,除了去大理寺就是回家,每天都很規律。
至于得罪人……宋暄忽然想到一人——張仲義。從那天他拒絕他們的要求後,看那反應不像是會輕易放過他的樣子,可這段時日卻相安無事,倒讓他忘了這茬。
張家這是得不到甯可毀掉?宋暄乍舌,此前的王氏已經讓他大開眼界,這張家作風更甚呐。
謝晏看他表情變化自然猜到定然發生了什麼,于是便對宋暄道:“無妨,你想到了什麼便說說,陛下在此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宋暄遲疑看向他,太子的太子妃正是張氏女,張氏正是受用之際,他不知道此時将張仲義的事說與皇帝是否合适。還有謝晏,怎麼一副完全知道的樣子,他并未告訴他這事,隻見謝晏朝他微不可見點頭,示意他但說無妨。
宋暄心想,這人一定又讓人監視他了,之後再跟他算賬!
思及此,宋暄斂了神色,将張仲義和張禹如何勸他歸入門下全盤托出。
“臣隻是覺得此事有必要與陛下陳述一番,并無揣測懷疑尚書大人之意。”
明崇帝聽完面上不顯,看不出他是什麼态度。
過了半晌,才道:“嗯,朕知曉了。你是子易親自引薦,又是章太傅的門生,朕自然是信得過的。至于是否與尚書有關,朕自有定奪。”
明崇帝起身:“既然傷了,就好好養傷,後幾日的狩獵你便不用上馬了。”
謝晏惋惜道:“哎,今年看樣是拿不了第一了。”
明崇帝臉上多了絲笑意:“往年你得的第一還少麼,隻要你在,誰能搶得過你。今年就把這風頭留給别人吧,想要賞賜,朕日後給你補上。”
“多謝陛下。”
明崇帝走後,謝晏登時收起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宋暄都看在眼裡,他不止一次覺得謝晏對皇帝的态度有些奇怪。在他看來,明崇帝對謝晏比對自己幾個兒子都好,可謝晏總是給他一種對皇帝有些厭惡的感覺。為什麼呢?他似乎發現了謝晏隐藏着的秘密。
“什麼為什麼?”謝晏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宋暄一窘,沒想到竟然說了出來,他發現自己居然對謝晏毫無防備心,還對他的秘密有了探索欲,有些無奈又有些新奇,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
謝晏招了招手:“過來。”
宋暄收起思緒,坐到謝晏身邊。下一刻,肩頭一重,謝晏将頭靠在他肩上,整個人都倚着他,宋暄有些僵硬,直了直腰闆想讓謝晏靠得更舒服。
“還沒回答我,什麼為什麼?”淡淡的香氣從宋暄衣襟内傳出,謝晏深深吸了一口,不禁喟歎,“早知道你這麼喜歡我,還費那勞什子功夫。”
“誰很喜歡你了。”宋暄反駁道,不過此時他對此刻他對謝晏的秘密更感興趣,組織了下措辭,道:“你跟陛下之間有什麼……額誤會嗎?”
謝晏嗤笑:“誤會?為什麼這麼問。”他撩起宋暄的一縷頭發在手裡把玩。
“我怎麼覺得你對陛下有種莫名的敵意,是我感覺錯了嗎?”宋暄扯回頭發,若不是謝晏有傷,早就把人推開了。
謝晏忽然沉默了,肩上的重量減輕,謝晏坐直了身體。
宋暄一頓,眼中光亮忽地黯淡。看來他猜對了,隻是謝晏可能不想告訴他。其實他也能理解,畢竟,沒有誰會喜歡秘密被窺探。
“沒關系,你要是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說來話長。”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看着宋暄詫異的表情,謝晏忽地輕笑,掐了一下宋暄的臉蛋:“想什麼呢,沒有不想告訴你,我隻是在想怎麼說。”謝晏對上宋暄的眼睛:“我不是說了嗎,今後我不會對你隐瞞什麼,阿暄這是不信我說的話嗎?”
宋暄有些慚愧,他的确打心裡覺得這些承諾不過是情意濃時說的好聽話,所以隻是聽聽罷了。
謝晏歎氣:“我一直以為我會孤獨終老一輩子,愛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我不需要。我曾經也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誰,直到我遇見了你。阿暄,一開始我的确存了利用的心思,也确實這麼做了,這一點我不否認,但以後不會了。”
“那你剛剛還讓我在陛下面前說張尚書的不是,還有,”宋暄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找過我,你派人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