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軍正在山寨門前指揮小兵将山匪的屍體摞到一處,打算一把火燒了。
“不行,不行,那裡歪了。”
“将軍。”曾将軍過來,喊了一聲。
青年将軍問道:“怎麼了?”
曾将軍就将崔莺莺的話複述了一遍,說道:“不知道能不能先讓她們下山,去世的還是早點入土為安的好。”
“嗯,你說的不錯。畢竟人在那裡爛着,是不能一直拖着。那你就帶着他們去清點财物的那兒,讓他們認領了自己的東西,下山去吧。”青年将軍說的幹脆。
曾将軍點頭,轉身離開。回到前院,曾将軍将話一說,然後就帶着他們到了清點财物的地方。
“哪些是你們的?認領過就可以下山了。”
崔莺莺就和崔母一起,将屬于自己家的财物拿出。因為她們是剛被劫上山,山匪還沒有來得及查看。所以保存的很完整,箱子上都有崔姓标記。
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她們就把自己的财物都清點出來了。
曾将軍見她們已經妥當,就派了五個士兵幫她們把東西都運下山。
下了山,來到破廟,崔莺莺和崔母趕緊進去看棺木的情況。一看,發現棺材蓋被打開了,裡面陪葬的東西沒有了,不過好在崔相爺的屍體不曾損壞。
崔莺莺便請那五位士兵幫她們把棺材蓋蓋上,然後把棺材移動到外面的車上。這邊崔莺莺帶着其他人忙碌的收拾東西。
崔母則跪在佛像前,不住的念佛,感覺佛祖保佑,不至于使崔父死後還受災。
等所有的東西都裝好車,崔莺莺就進來叫崔母準備出發。
崔母道:“現在已經是未時末,還有一個時辰就天黑了。現在山匪已除,何不明天早上在趕路。我們現在出發,到了晚上,若是沒有栖身的地方該如何呢?”
“母親,我們在路上已經耽誤了兩天了。您方才沒聽曾将軍說嘛,現在到處都有戰亂。我們還是應該早點扶送父親回去才是,若是被耽擱了,我們等得起,父親等不起。而且,若是因為戰亂,我們把父親的屍身遺失了,那如何對得起父親的在天之靈?”而且,還有個原因,崔莺莺不能對崔母說,夢境這樣離譜的事情,說出來恐怕也不會有人信。
崔母點點頭,“你說的對。那我們就走吧。隻是現在這樣的世道,我們的護衛都死了,就這樣上路,娘總覺得心慌。”
“我們先走,等到了下一個城鎮看看能不能雇到新的護衛。”
崔母歎口氣:“也隻能如此了。”
商議定,崔莺莺又檢查了一下,這才帶着崔家人出發。
到了晚上,她們方才通過了這座山。看了界碑,前面就是華陰縣。
過了華陰,下一個地方就是河中府。崔莺莺不是沒想過換條其他路走。但是山西,呂梁太行兩山橫亘,别說他們帶着這麼多家私和棺材。就是單人獨馬,那兩座山豈是那麼容易翻越的。
所以她們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從長安,過河中進入山西,然後經太原,陽泉到河北,最終回到博陵。現在馬上就到華陰,按照她們目前的速度,是有望在十月十五之前通過河中府的。
現在已經晚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崔莺莺本來想繼續走。但是崔母和其他人都很累了。崔莺莺想了想,也不能因為不确定的事情讓母親累着,便和其他人一起将車趕到路邊的大樹旁,決定就在這裡過夜。
崔莺莺和紅娘,歡哥兒去拾柴火。老管家生火,其餘的仆人或陪着崔母,或準備吃食。她們就這麼對付着過了一夜。睡得并不舒服,但是好歹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第二天,天一亮,她們就再次上路。
一路上,盡管她們沒有多休息,但是就是那個婆子說的一樣,她們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又帶着這麼多東西,腳程還是慢了下來。
崔莺莺心内焦急,但是毫無辦法。轉眼又是傍晚,一陣涼風吹過,天上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這使本來就艱難的情況變得雪上加霜。
崔莺莺隻能鼓舞大家道:“馬上就到華陰縣城了,我們冒雨趕趕路,最好在天黑前進城。到了那裡,我們再找客棧休息。大家也能好好的過一晚上。”
其他人聽了覺得是番道理,便咬着牙堅持。
因為下雨的緣故,車輪本來就打滑不好走。結果,在通過一個全是淤泥的大水坑時,車輪轉了幾轉就陷入了泥裡。老管家趕了幾下馬,都沒有讓車從泥坑裡出來。
崔莺莺見狀,連忙招呼其他人一起推車。就這樣,老管家在前面趕着馬拉,崔莺莺帶着仆人們在後面推。可是,饒是他們用盡全力,車還是沒有從泥坑裡出來,反而越陷越深。
屋漏偏逢連夜雨,馬趕了一天路,本來就很累了,此刻還要超負荷運轉,它拉了幾下後,無論怎麼抽鞭子都不動了。除了馬,人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除了在馬車裡的崔母和歡哥兒。其他的人都淋得和落湯雞一樣。
崔莺莺一直幫忙推車,自然也不例外。她渾身已經濕透了,臉上淌水,頭發散亂着,衣服上全是泥。此刻,馬不動車不行,跟着來的人又都精疲力盡,崔莺莺擡頭看着天,雨水和淚一起流淌。